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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洞口突然间头顶黑影晃动似有甚么东西落下令狐冲和盈盈同时纵起闪避
岂知一张极大的渔网竟兜头将两人罩住。两人大吃一惊忙拔剑去割渔网割了几下竟
然纹丝不动。便在此时又有一张渔网从高处撒下罩在二人身上。山洞顶上跃下一人
手握绳索用力拉扯收紧渔网。令狐冲脱口叫道:“师父!”原来那人却是岳不群。岳
不群将渔网越收越紧。令狐冲和盈盈便如两条大鱼一般给裹缠在网里初时尚能挣扎
到后来已动弹不得。盈盈惊惶之下不知如何是好一瞥眼间忽见令狐冲脸带微笑神
情甚是得意心想:“莫非他有脱身之法?”岳不群狞笑道:“小贼你得意洋洋的从洞
中出来可没料到大祸临头罢?”令狐冲道:“那也没甚么大祸临头。一个人总要死的
和我爱妻死在一起那就开心得很了。”盈盈这才明白原来他脸露喜容是为了可和自
己< 同死惊惶之意顿消感到了一阵甜蜜喜慰。令狐冲道:“你只能便这样杀死我二人
可不能将我夫妻分开一一杀死。”岳不群怒道:“小贼死在眼前还在说嘴!”将绳
索又在他二人身上绕了几转捆得紧紧地。
令狐冲道:“你这张渔网是从老头子那里拿来的罢。你待我当真不错明知我二人
不愿分开便用绳索缚得我夫妻如此紧法。你从小将我养大明白我的心意这世上的知
己也只有你岳先生一人了。”他嘴里尽说俏皮话只盼拖延时刻看有甚么方法能够脱
险又盼风清扬突然现身相救。岳不群冷笑道:“小贼从小便爱胡说八道这贼性儿至
今不改。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免得你死后再进拔舌地狱。”左足飞起在令狐冲腰眼中踢
了一脚登时点了他的哑穴令他做声不得说道:“任大小姐你要我先杀他呢还是
先杀你?”盈盈道:“那又有甚么分别?我身边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可只有三颗。”岳不
群登时脸上变色。他自被盈盈逼着吞服“三尸脑神丹”后日思夜想只是如何取得解药。他候准了良机在他二人甫脱险境、欣然出洞、最不提防之际突撒金丝渔网将他们罩
住。本来打的主意是将令狐冲和盈盈先行杀死再到她身上搜寻解药此刻听她说身上
只有三颗解药那么将他二人杀死后自己也只能活三年而且三年之后尸虫入脑狂性
大死得苦不堪言此事倒是煞费思量。他虽养气功夫极好却也忍不住双手微微颤动
说道:“好那么咱们做一个交易。你将制炼解药之法跟我说了我便饶你二人不死。”盈盈一笑淡淡的道:“小女子虽然年轻识浅却也知道君子剑岳先生的为人。阁下如
果言而有信也不会叫作君子剑了。”岳不群道:“你跟着令狐冲没得到甚么好处就学
会了贫嘴贫舌。那制炼解药之方你是决计不肯说的了?”盈盈道:“自然不说。三年之
后我和冲郎在鬼门关前恭候大驾只是那时阁下五官不全面目全非也不知是否能认
得你。”岳不群背上登时感到一阵凉意明白她所谓“五官不全面目全非”是指自己
毒之时若非全身腐烂便是自己将脸孔抓得稀烂思之当真不寒而栗怒道:“我就
算面目全非那也是你早我三年。我也不杀你只是割去你的耳朵鼻子在你雪白的脸蛋
上划他十七八道剑痕且看你那多情多义的冲郎是不是还爱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的丑八怪。”刷的一声抽出了长剑。盈盈“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她死倒不怕但
若给岳不群毁得面目犹似鬼怪一般让令狐冲瞧在眼里虽死犹有余恨。令狐冲给点了哑
穴手足尚能动弹明白盈盈的心意以手肘碰了碰她随即伸起右手两根手指往自己
眼中插去。盈盈又是“啊”的一声急叫:“冲哥不可!”岳不群并非真的就此要毁盈
盈的容貌只不过以此相胁逼她吐露解药的药方令狐冲倘若自坏双目这一步最厉害
的棋子也无效了。他出手迅疾无比左臂一探隔着渔网便抓住了令狐冲的右腕喝道:
“住手!”
两人肌肤一触岳不群便觉自己身上的内力向外直泻叫声“啊哟!”忙欲挣脱但
自己手掌却似和令狐冲手腕粘住了一般。令狐冲一翻手抓住了他手掌岳不群的内力更
源源不绝的汹涌而出。岳不群大惊右手挥剑往他身上斩去。令狐冲手一抖拖过他的身
子这一剑便斩在地下。岳不群内力疾泻第二剑待欲再砍已然疲软无力几乎连手臂
也抬不起来。他勉力举剑将剑尖对准令狐冲的眉心手臂和长剑不断颤抖慢慢插将下
来。
盈盈大惊想伸指去弹岳不群的长剑但双臂都压在令狐冲身下渔网又缠得极紧
出力挣扎始终抽不出手来。令狐冲左手给盈盈压住了也是移动不得眼见剑尖慢慢刺
落忽想:“我以慢剑之法杀左冷禅伤林平之此刻师父也以此法杀我报应好快。”
岳不群只觉内力飞快消逝而剑尖和令狐冲眉心相去也只数寸又是欢喜又是焦急。
忽然身后一个少女的声音尖声叫道:“你……你干甚么?快撤剑!”脚步声起一人
奔近。岳不群眼见剑尖只须再沉数寸便能杀了令狐冲此时自己生死也是系于一线如
何肯即罢手?拚着余力使劲一沉剑尖已触到令狐冲眉心便在此时后心一凉一柄
长剑自他背后直刺至前胸。那少女叫道:“令狐大哥你没事罢?”正是仪琳。令狐冲胸
口气血翻涌答不出话来。盈盈道:“小师妹令狐大哥没事。”仪琳喜道:“那才好了!”怔了一怔惊道:“是岳先生!我……我杀了他!”盈盈道:“不错。恭喜你报了杀
师之仇。请你解开渔网放我们出来。”
仪琳道:“是是!”眼见岳不群俯伏在地剑伤处鲜血惨出吓得全身都软了颤
声道:“是……是我杀了他?”抓起绳索想解双手只是抖使不出力说甚么也解不
开。忽听得左有人叫道:“小尼姑你杀害尊长今日教你难逃公道!”一名黄衫老者
仗剑奔来却是劳德诺。令狐冲叫声:“啊哟!”盈盈叫道:“小师妹快拔剑抵挡。”
仪琳一呆之下从岳不群身上拔出长剑。劳德诺刷刷刷三剑快攻仪琳挡了三剑第三剑
从她左肩掠过划了一道口子。劳德诺剑招越使越快有几招依稀便是辟邪剑法只是没
学得到家仅略具其形出剑之迅疾和林平之也相差甚远。本来劳德诺经验老到剑法
兼具嵩山、华山两派之长新近又学了些辟邪剑法仪琳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仪和、仪
清等盼她接任恒山掌门这些日子来督导她勤练令狐冲所传的恒山派剑法绝招武功颇有
进境而劳德诺的辟邪剑法乍学未精偏生急欲试招夹在嵩山、华山两派的剑法中使将
出来反而驳杂不纯使得原来的剑法打了个折扣。仪琳初上手时见敌人剑法极快心下
惊慌第三剑上便伤了左肩但想自己要是败了令狐冲和盈盈未脱险境势必立时遭难
心想他要杀令狐大哥不如先将我杀了既抱必死之念出招时便奋不顾身。劳德诺遇
上她这等拚命的打法一时倒也难以取胜口中乱骂:“小尼姑你***好狠!”盈盈
见仪琳一鼓作气勉力支持斗得久了势必落败当下滚动身子抽出左手解开了令
狐冲的穴道伸手入怀摸出短剑。令狐冲叫道:“劳德诺你背后是甚么东西?”劳德
诺经验老到自不会凭令狐冲这么一喝便转头去看以致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他对令狐
冲的呼喝置之不理加紧进击。盈盈握着短剑想要从渔网孔中掷出但仪琳和劳德诺近
身而搏倘若准头稍偏说不定便掷中了她一时踌躇不。忽听得仪琳“啊”的一声叫
左肩又中了一剑。第一次受伤甚轻这一剑却深入数寸青草地下登时溅上鲜血。令狐
冲叫道:“猴子猴子啊这是六师弟的猴子。乖猴儿快扑上去咬他这是害死你主
人的恶贼。”劳德诺为了盗取岳不群的《紫霞神功》秘笈杀死华山派六弟子6大有。6
大有平时常带着一只小猴儿放在肩头身死之后这只猴儿也就不知去向。此刻他突然
听到令狐冲呼喝不由得心中毛:“这畜生倘若扑上来咬我倒是碍手碍脚。”侧身反
手一剑向身后砍去却哪里有甚么猴子了?便在这时盈盈短剑脱手呼的一声射向
他后颈。劳德诺一伏身短剑从他头顶飞过突觉左脚足踝上一紧已被一根绳索缠住
绳索向后忽拉登时身不由主的扑倒。原来令狐冲眼见劳德诺伏低避剑正是良机来不
及解开渔网便将渔网上的长绳甩了出去缠住他左足将他拉倒。令狐冲和盈盈齐叫:
“快杀快杀!”
仪琳挥剑往劳德诺头顶砍落。但她既慈心又胆小初时杀岳不群只是为了要救令
狐冲情急之下挥剑直刺浑没想到要杀人此刻长剑将要砍到劳德诺头上心中一软
剑锋略偏擦的一声响砍在他的右肩上。劳德诺琵琶骨立被砍断长剑脱手他生怕
仪琳第二剑又再砍落忍痛跳起挣脱渔网绳索飞也似的向崖下逃去。
突然山崖边冲上二人当先一个女子喝道:“喂刚才是你骂我女儿吗?”正是仪琳
之母、在悬空寺中假装聋哑的那个婆婆。劳德诺飞腿向她踢去。那婆婆侧身避过拍的一
声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喝道:“你骂‘你***好狠’她的妈妈就是我你敢骂我?”令狐冲叫道:“截住他截住他!别让他走了!”那婆婆伸掌本欲往劳德诺头上击落
听得令狐冲这么呼喝叫道:“天杀的小鬼我偏要放他走!”侧身一让在劳德诺屁
股上踢了一脚。劳德诺如得大赦直冲下山。
那婆婆身后跟着一人正是不戒和尚他笑嘻嘻的走近说道:“甚么地方不好玩
怎地钻进渔网里来玩啦?”仪琳道:“爹快解开渔网放了令狐大哥和任大小姐。”那
婆婆沉着脸道:“这小贼的帐还没跟他算不许放!”
令狐冲哈哈大笑叫道:“夫妻上了床媒人丢过墙。你们俩夫妻团圆怎不谢谢我
这个大媒?”那婆婆在他身上踢了一脚骂道:“我谢你一脚!”令狐冲笑着叫道:“桃
谷六仙快救救我!”那婆婆最是忌惮桃谷六仙一惊之下回过头来。令狐冲从渔网孔
中伸出手来解开了绳索的死结让盈盈钻了出来自己待要出来那婆婆喝道:“不许
出来!”令狐冲笑道:“不出来就不出来。渔网之中别有天地大丈夫能屈能伸屈则
进网伸则出网何足道哉我令狐冲……”正想胡说八道下去一瞥眼间见岳不群伏
尸于地脸上笑容登时消失突然间热泪盈眶跟着泪水便直泻下来。那婆婆兀自在怒
骂道:“小贼!我不狠狠揍你一顿难消心头之恨!”左掌一扬便向令狐冲右颊击去。仪琳叫道:“妈别……别……”令狐冲右手一抬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却是当他瞧
着岳不群的尸身伤心出神之际盈盈塞在他手中的。他长剑一指刺向那婆婆的右肩要穴
逼得她退了一步。那婆婆更加生气身形如风掌劈拳击肘撞腿扫顷刻间连攻七八
招。令狐冲身在渔网之中长剑随意挥洒每一剑都是指向那婆婆的要害只是每当剑尖
将要碰到她身子时立即缩转。这“独孤九剑”施展开来天下无敌令狐冲若不容让
那婆婆早已死了七八次。又拆了数招那婆婆自知自己武功和他差得太远长叹一声住
手不攻脸上神色极是难看。不戒和尚劝道:“娘子大家是好朋友何必生气?”那婆
婆怒道:“要你多嘴干甚么?”一口气无处可出便欲泄在他身上。令狐冲抛下长剑
从渔网中钻了出来笑道:“你要打我出气我让你打便了!”那婆婆提起手掌拍的一
声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令狐冲“哎唷”一声叫竟不闪避。那婆婆怒道:“你干么不
避?”令狐冲道:“我避不开有甚么法子?”那婆婆呸的一声心知他是瞧在仪琳份上
让了自己左掌已然提起却不再打下了。盈盈拉着仪琳的手说道:“小师妹幸得
你及时赶到相救。你怎么来的?”仪琳道:“我和众位师姊都给他(说着向岳不群的尸
身一指)……他的手下人捉了来我和三位师姊给关在一个山洞之中刚才爹爹和妈妈救
了我出来。爹爹、妈妈和我还有不可不戒和那三位师姊大家分头去救其余众位师姊。
我走在崖下听得上面有人说话似是令狐大哥的声音便赶上来瞧瞧。”盈盈道:“我
和他各处找寻一个也没有见到却原来你们是给关在山洞中。”令狐冲道:“刚才那个
黄袍老贼是个极大的坏人给他逃走了那可心有不甘。”拾起地下长剑道:“咱们快
追。”一行五人走下思过崖行不多久便见田伯光和七名恒山派弟子从山谷中攀援而上
其中有仪清在内。相会之下各人甚是欣喜。令狐冲心想:“华山上的地形天下只怕
没几人能比我更熟的。我不知这山谷下另有山洞田兄是外人反而知道这可奇了?”
拉一拉田伯光的袖子两人堕在众人之后。令狐冲道:“田兄华山的幽谷之中另有秘洞
连我也不知道你却找得到令人好生佩服。”
田伯光微微一笑说道:“那也没甚么希奇。”令狐冲道:“啊是了原来你擒住
了华山弟子逼问而得。”田伯光道:“那倒不是。”令狐冲道:“然则你何以得知倒
要请教。”田伯光神色忸怩微笑道:“这事说来不雅不说也罢。”令狐冲更加好奇了
不闻不快笑道:“你我都是江湖上的浮浪子弟又有甚么雅了?快说出来听听。”田
伯光道:“在下说了出来令狐掌门请勿见责。”令狐冲笑道:“你救了恒山派的众位师
姊师妹多谢你还来不及岂有见怪之理?”田伯光低声道:“不瞒你说在下一向有个
坏脾气你是知道的了。自从太师父剃光了我头给我取个法名叫作‘不可不戒’之后
那色戒自是不能再犯……”令狐冲想到不戒和尚惩戒他的古怪法子不由脸露微笑。田伯
光知道他心中在想甚么脸上一红续道:“但我从前学到的本事却没忘记不论相隔
多远只要有女子聚居之处在下……在下便觉察得到。”令狐冲大奇问道:“那是甚
么法子?”田伯光道:“我也不知是甚么法子好像能够闻到女人身上的气息与男人不
同。”
令狐冲哈哈大笑道:“据说有些高僧有天眼通、天耳通田兄居然有‘天鼻通’。”田伯光道:“惭愧惭愧!”令狐冲笑道:“田兄这本事原是多做坏事历练而得
想不到今日用来救我恒山派的弟子。”
盈盈转过头来想问甚么事好笑见田伯光神色鬼鬼祟祟料想不是好事便即住口。
田伯光突然停步道:“这左近似乎又有恒山派弟子。”他用力嗅了几嗅向山坡下
的草丛走去低头寻找过了一会一声欢呼手指地下叫道:“在这里了!”他所指
处堆着十余块大石每一块都有二三百斤重当即搬开了一块。不戒和令狐冲过去相助
片刻间将十几块大石都搬开了底下是块青石板。三人合力将石板掀起露出一个洞来
里面躺着几个尼姑果然都是恒山派弟子。仪清和仪敏忙跳下洞去将同门扶了出来扶
出几人后里面还有每一个都已奄奄一息。众人忙将被囚的恒山弟子拉出只见仪和、
郑萼、秦绢等均在其内这地洞中竟藏了三十余人再过得一两天非尽数死在其内不可。
令狐冲想起师父下手如此狠毒不禁为之寒心赞田伯光道:“田兄你这项本事当
真非同小可这些师姊妹们深藏地底你竟嗅得出来实在令人好生佩服。”田伯光道:
“那也没甚么希奇幸好其中有许多俗家的师伯、师叔……”令狐冲道:“师伯、师叔?
啊是了你是仪琳小师妹的弟子。”田伯光道:“倘若被囚的都是出家的师叔伯们我
便查不出了。”令狐冲道:“原来俗家人和出家人也有分别。”田伯光道:“这个自然。
俗家女子身上有脂粉香气。”令狐冲这才恍然。
众人七手八脚的施救仪清、仪琳等用帽子舀来山水一一灌饮。幸好那山洞有缝隙
可以通气恒山众弟子又都练有内功虽然已委顿不堪尚不致有性命之忧。仪和等修为
较深的饮了些水后神智便先恢复。
令狐冲道:“咱们救出的还不到三股中的一股田兄请你大显神通再去搜寻。”
那婆婆横眼瞪视田伯光甚是怀疑问道:“这些人给关在这里你怎知道?多半囚
禁她们之时你便在一旁是不是?”田伯光忙道:“不是不是!我一直随着太师父
没离开他老人家身边。”那婆婆脸一沉喝道:“你一直随着他?”田伯光暗叫不妙心
想他老夫妇破镜重圆一路上又哭又笑又打骂又亲热都给自己暗暗听在耳里这位
太师娘老羞成怒那可十分糟糕忙道:“这大半年来弟子一直随着太师父直到十天
之前这才分手好容易今日又在华山相聚。”那婆婆将信将疑问道:“然则这些尼姑
们给关在这地洞里你又怎么知道?”田伯光道:“这个……这个……”一时找不到饰辞
甚感窘迫。便在这时忽听得山腰间数十只号角同时呜呜响起跟着鼓声蓬蓬便如是
到了千军万马一般。
众人尽皆愕然。盈盈在令狐冲耳边低声道:“是我爹爹到了!”令狐冲“啊”了一声
想说:“原来是我岳父大人大驾光临。”但内心隐隐觉得不妥那句话便没出口。皮鼓
擂了一会号角声又再响起。那婆婆道:“是官兵到来么?”
突然间鼓声和号角声同时止歇七八人齐声喝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任
教主驾到!”这七八人都是功力十分深厚的内家高手齐声呼喝山谷鸣响群山之间
四周回声传至:“任教主驾到!任教主驾到!”威势慑人不戒和尚等都为之变色。回音
未息便听得无数声音齐声叫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任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
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二三千人。四下里又是一片回声:“中兴圣教寿与天齐!中兴圣
教寿与天齐!”过了一会叫声止歇四下里一片寂静有人朗声说道:“日月神教文
成武德、泽被苍生、任教主有令:五岳剑派掌门人暨门下诸弟子听者:大伙齐赴朝阳峰石
楼相会。”他朗声连说了三遍稍停片刻又道:“十二堂正副香主率领座下教众清
查诸峰诸谷把守要道不许闲杂人等胡乱行走。不奉号令者格杀不论!”登时便有二三
十人齐声答应。
令狐冲和盈盈对望了一眼心下明白那人号令清查诸峰诸谷把守要道是逼令五
岳剑派诸人非去朝阳峰会见任教主不可。令狐冲心想:“他是盈盈之父我不久便要和盈
盈成婚终须去见任教主一见。”当下向仪和等人道:“咱们同门师姊妹尚有多人未曾脱
困请这位田兄带路尽快去救了出来。任教主是任小姐的父亲想来也不致难为咱们。
我和任小姐先去东峰众位师姊会齐后大伙到东峰相聚。”仪和、仪清、仪琳等答应了
随着田伯光去救人。
那婆婆怒道:“他凭甚么在这里大呼小叫?我偏不去见他瞧这姓任的如何将我格杀
勿论。”令狐冲知她性子执拗难以相劝就算劝得她和任我行相会言语中也多半会冲
撞于他反为不美当下向不戒和尚夫妇行礼告别与盈盈向东峰行去。令狐冲道:“华
山最高的三座山峰是东峰、南峰、西峰尤以东西两峰为高。东峰正名叫作朝阳峰你爹
爹选在此峰和五岳剑派群豪相会当有令群豪齐来朝拜之意。你爹爹叫五岳剑派众人齐赴
朝阳峰难道诸派人众这会儿都在华山吗?”盈盈道:“五岳剑派之中岳先生、左冷禅
、莫大先生三位掌门人今天一日之中逝世泰山派没听说有谁当了掌门人五大剑派中其
实只剩下你一位掌门人了。”令狐冲道:“五派菁英除了恒山派外其余大都已死在思
过崖后洞之内而恒山派众弟子又都困顿不堪我怕……”盈盈道:“你怕我爹爹乘此机
会要将五岳剑派一网打尽?”
令狐冲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不用他动手五岳剑派也已没剩下多少人了。”
盈盈也叹了口气道:“岳先生诱骗五岳剑派好手齐到华山来看石壁剑招企图清
除各派中武功高强之士以便他稳做五岳派掌门人别派无人能和他相争。这一招棋本来
甚是高明不料左冷禅得到了讯息乘机邀集一批瞎子想在黑洞中杀他。”令狐冲道:
“你说左冷禅想杀的是我师父不是我?”盈盈道:“他料不到你会来的。你剑术高明之
极早已越石壁上所刻的招数自不会到这洞里来观看剑招。咱们走进山洞只是碰巧
而已。”
令狐冲道:“你说得是。其实左冷禅和我也没甚么仇怨。他双眼给我师父刺瞎五岳
派掌门之位又给他夺去那才是切骨之恨。”盈盈道:“想来左冷禅事先一定安排了计策
要诱岳先生进洞然后乘黑杀他又不知如何这计策给岳先生识破了他反而守在洞
口撒渔网罩人。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下左冷禅和你师父都已去世这中间的
原因只怕无人得知了。”令狐冲凄然点了点头。盈盈道:“岳先生诱骗五岳剑派诸高手
到来此事很久以前便已下了伏笔。那日在嵩山比武夺帅你小师妹施展泰山、衡山、嵩
山、恒山各派的精妙剑招四派高手无不目睹自是人人心痒难搔。只有恒山派的弟子
们你已将石壁上剑招相授她们并不希罕。泰山、衡山、嵩山三派的门人弟子当然到
处打听岳小姐这些剑招从何得来。岳先生暗中稍漏口风约定日子开放后洞石壁这
三派的好手还不争先恐后的涌来么?”令狐冲道:“咱们学武之人一听到何处可以学
到高妙武功就算甘冒生死大险也是非来不可的尤其是本派的高招那更加是不见不
休。因此像莫大师伯那样随随便便、与世无争的高人却也会丧生洞中。”盈盈道:“岳
先生料想你恒山派不会到来是以另行安排用迷药将众人蒙倒一举擒上华山来。”令
狐冲道:“我不明白师父为甚么这般大费手脚把我门下这许多弟子擒上山来?路远迢迢
很容易出事。当时便将她们都在恒山上杀了岂不干脆?”他顿了一顿说道:“啊
我明白了杀光了恒山派弟子五岳派中便少了恒山一岳。师父要做五岳派掌门人少了
恒山派他这五岳派掌门人非但美中不足简直名不副实。”盈盈道:“这自是一个原因
但我猜想另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令狐冲道:“那是甚么?”盈盈道:“最好当然是
能够擒到你便可和我换一样东西。否则的话将你门下这些弟子们尽数擒来向你要挟。我不能袖手旁观那样东西也只好给他换人。”令狐冲恍然一拍大腿道:“是了。
我师父是要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盈盈道:“岳先生被逼吞食此药之后自是日夜不安急欲解毒。一日不解一日难
以安心。他知道只有从你身上打算才能取得解药。”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我是你的
心肝宝贝也只有用我才能向你换到解药。”盈盈啐了一口道:“他用你来向我换药
我才不换呢。解药药材采集极难制炼更是不易那是无价之宝岂能轻易给他。”令
狐冲道:“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盈盈红晕满颊低声道:“老鼠上天平
自称自赞也不害羞。”说话之间两人已走上一条极窄的山道。这山道笔直向上甚
是陡峭两人已不能并肩而行。盈盈道:“你先走。”令狐冲道:“还是你先走倘若摔
下来我便抱住你。”盈盈道:“不你先走还不许你回头瞧我一眼婆婆说过的话
你非听不可。”说着笑了起来。令狐冲道:“好我就先走。要是我摔下来你可得抱住
我。”盈盈忙道:“不行不行!”生怕他假装失足跟自己闹着玩当下先上了山道。
盈盈见他虽然说笑却是神情郁郁一笑之后又现凄然之色知他对岳不群之死甚难释
然一路上顺着他说些笑话以解愁闷。转了几个弯已到了玉女峰上令狐冲指给她看
哪一处是玉女的洗脸盆哪一处是玉女的梳妆台。盈盈情知这玉女峰定是他和岳灵珊当
年常游之所生怕更增他伤心匆匆一瞥便即快步走过也不细问。
再下一个坡便是上朝阳峰的小道。只见山岭上一处处都站满了哨岗日月教的教众
衣分七色随着旗帜进退秩序井然较之昔日黑木崖上的布置另有一番森严气象。令
狐冲暗暗佩服:“任教主胸中果是大有学问。那日我率领数千人众攻打少林寺弄得乱七
八糟一塌胡涂哪及日月教这等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数千人犹如一人?东方不败自也
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后来神智错乱将教中大事都交了杨莲亭黑木崖上便徒
见肃杀不见威势了。”日月教的教众见到盈盈都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对令狐冲也是
极尽礼敬。旗号一级级的自峰下打到峰腰再打到峰顶报与任我行得知。令狐冲见那朝
阳峰自山峰脚下起直到峰顶每一处险要之所都布满了教众少说也有二千来人。这一
次日月教倾巢而出看来还招集了不少旁门左道之士共襄大举。五岳剑派的众位掌门人
就算一个也不死五派的好手又都聚在华山事先倘若未加周密部署仓卒应战只怕也
是败多胜少此刻人才凋零更是绝不能与之相抗的了。眼见任我行这等声势定是意欲
不利于五岳剑派反正事已至此自己独木难支大厦一切只好听天由命行一步算一步。任我行真要杀尽五岳剑派自己也不能苟安偷生只好仗剑奋战恒山派弟子一齐死在
这朝阳峰上便了。
他虽聪明伶俐却无甚智谋更不工心计并无处大事、应剧变之才眼见恒山全派
尽已身入罗网也想不出甚么保派脱身之计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又想盈盈和任教
主是骨肉之亲她最多是两不相助决不能帮着自己出甚么计较来对付自己父亲。当下
对朝阳峰上诸教众弓上弦、刀出鞘的局面只是视若无睹和盈盈说些不相干的笑话。盈
盈却早已愁肠百结她可不似令狐冲那般拿得起、放得下一路上思前想后苦无良策
寻思:“冲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天塌下来他也只当被盖。我总得帮他想个法子
才好。”料想父亲率众大举而来决无好事局面如此险恶也只有随机应变且看有无
两全其美的法子。两人缓缓上峰一踏上峰顶猛听得号角响起咚咚咚放铳跟着丝竹
鼓乐之声大作竟是盛大欢迎贵宾的安排。令狐冲低声道:“岳父大人迎接东床娇客回门
来啦!”盈盈白了他一眼心下甚是愁苦:“这人甚么都不放在心上这当口还有心思说
笑。”只听得一人纵声长笑朗声说道:“大小姐令狐兄弟教主等候你们多时了。”
一个身穿紫袍的瘦长老者迈步近前满脸堆欢握住了令狐冲的双手正是向问天。令狐
冲和他相见也是十分欢喜说道:“向大哥你好我常常念着你。”向问天笑道:“
我在黑木崖上不断听到你威震武林的好消息为你干杯遥祝少说也已喝了十大坛酒。
快去参见教主。”携着他手向石楼行去。
那石楼是在东峰之上巨石高耸天然生成一座高楼一般石楼之东便是朝阳峰绝顶
的仙人掌。那仙人掌是五根擎天而起的大石柱中指最高。只见指顶放着一张太师椅一
人端坐椅中正是任我行。
盈盈走到仙人掌前仰头叫了声:“爹爹!”令狐冲躬身下拜说道:“晚辈令狐冲
参见教主。任我行呵呵大笑说道:“小兄弟来得正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今日本教会见天下英豪先叙公谊再谈家事。贤……贤弟一旁请坐。”
令狐冲听他说到这个“贤”字时顿了一顿似是想叫出“贤婿”来只是名分未定
改口叫了“贤弟”瞧他心中于自己和盈盈的婚事十分赞成又说甚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说甚么“先叙公谊再谈家事”显是将自己当作了家人。他心中喜欢站起身来
突然之间丹田中一股寒气直冲上来全身便似陡然间堕入了冰窖身子一颤忍不住
抖。盈盈吃了一惊抢上几步问道:“怎样?”令狐冲道:“我……我……”竟说不出
话来。任我行虽高高在上但目光锐利问道:“你和左冷禅交过手了吗?”令狐冲点点
头。任我行笑道:“不碍事。你吸了他的寒冰真气待会散了出来便没事了。左冷禅怎
地还不来?”盈盈道:“左冷禅暗设毒计要加害令狐大哥和我已给令狐大哥杀了。”
任我行“哦”了一声他坐得甚高见不到他的脸色但这一声之中显是充满了失望之
情。盈盈明白父亲心意他今日大张旗鼓威慑五岳剑派要将五派人众尽数压服左冷
禅是他生平大敌无法亲眼见到他屈膝低头不免大是遗憾。她伸左手握住令狐冲的右手
助他驱散寒气。令狐冲的左手却给向问天握住了。两人同时运功令狐冲便觉身上寒冷
渐渐消失。那日任我行和左冷禅在少林寺中相斗吸了他不少寒冰真气以致雪地之中
和令狐冲、向问天、盈盈三人同时成为雪人。但这次令狐冲只是长剑相交之际略中左冷
禅的真气为时极暂又非自己吸他所受寒气也颇有限过了片刻便不再抖说道
:“好了多谢!”任我行道:“小兄弟你一听我召唤便上峰来见我很好很好!”转头对向问天道:“怎地其余四派人众到这时还不见到来?”向问天道:“待属下再
行催唤!”左手一挥便有八名黄衫老者一列排在峰前齐声唤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
、泽被苍生任教主有令:泰山、衡山、华山、嵩山四派上下人等上朝阳峰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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