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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指尖里如沙漏无声无息的消散,苍茫的黄土上又是一轮新生的圆月,带起深夜的寒风,肆意呼啸着这广袤的黄土高原。
圆月高挂,夜色未央,在一处微凸起的山坡上,有数个米粒大的黑点在悄无声息的移动前行,镜头慢慢拉近,那些米粒大小的黑点渐渐清晰,被银色的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快速在黄沙上移动,是数辆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摇晃前行的军卡。
随着夜越来越深了,夜空那轮圆月越发亮得如同白昼,车队最前面的是一辆军吉普,头顶的银光铺洒出大片大片碎银填满在视野所见的土地,银光从车前窗玻璃上透洒了下来,车厢里亮着橘黄的厢灯,司机炯炯的眼印在略沾了雾气的车窗上,下半张脸被斜射进来的银光圈出半个明晰的轮廓。
“老大,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你再睡会,”龙景天在副驾驶眯瞪了一会儿,半醒不醒的时候,不太耐操的军吉普被什么东西猛地颠了一下,颠得龙景天半个屁股都离开了座位,顷刻间又落了回来,一颠一落把龙景天完全给颠醒了,车厢的空间狭小,他只能做了一个小弧度的伸懒腰的动作,一边夜猫子似的瞪着大眼珠子时刻注意着车况,忙中偷闲瞥了一眼他,打了个哈欠,道。
龙景天把用来暂时当成被子盖的衣服重新穿上,摸了一把惺忪的睡脸,侧头摇下半个车窗,窗外银月高悬,万籁寂静,除了车轮碾压在黄土上发出的闷响轰隆声,和偶有呼啸卷起一片黄沙的风沙呼呼哗哗的响之外,更多的时间里,是一片静,静得让人有点无聊,又寂寞。
“你不困吗?”龙景天摇上了车窗,烟瘾犯了,打着哈欠想去摸口袋里的烟,摸到口袋里的烟的手,在抽出香烟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车里的人,完全封闭的车厢,后座塞着三个年轻的战士,其中二连长睡得似乎不安稳,一张圆溜溜的脸蛋,快皱成一张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见了妖魔鬼怪。
“老大,要火吗?”择木掏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高品质不锈钢,铝制的油箱,纯手工制作刻着某奢侈品牌的logo的高档手机,只肖轻轻地弹开壳子,小股橘红色的焰火随即燃了起来。
“不用了,让他们好好睡吧!”龙景天伸手挡住了点燃的打火机,烟瘾犯了不太好受,他又不愿意在车厢里抽烟,只能不停的张大嘴巴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用手使劲地搓了一遍脸,又加了力气搓脑袋,困意涌上来,他忍住烟瘾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臂靠窗又睡了过去。
龙景天睡眠很浅,一路颠颠簸簸得,也没睡得很好,拘禁般的挤在一个狭窄的位置上,等到被生物钟吻醒了睡梦,龙景天稍微动了一下,只觉得从脚趾尖到发梢顶都被一种酥麻酸痛的感觉占据,“我擦,我的脖子,”龙景天睡梦中不知觉滑出了半个屁股,往坐垫上挪,一个动作还没做完,屁股就搁在半空,以一个蹲马桶的姿势半天动不了。
“老大,你怎么了?”择木被他一句咒骂吸引了注意力,扭过头看了一眼龙景天奇怪的姿势,身体前倾,屁股悬在位置上一个拳头的地方,脸色拧成一团,一脸便秘的样子,不由紧张的问了起来。
龙景天痛苦的呻吟一声,被迫继续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吉普车在黄沙上颠得人胃里泛酸,天边渐染出灰意,月光也开始收敛,灰白交接时,大地上铺洒的光便没有那么强烈了,车灯能照出二十米左右的路况,无一例外车下皆是漫漫黄沙,车队像是一群搬家的蚂蚁,头蚁迈着矫健的步伐,在一个微凸的地踩滑,身体猛地一抖,止不住往前一倾,择木紧急之下一个急转弯,车头往右边一个极快的打转,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划破了寂静的夜。
“择木军士长,你们还好吗?”警用对话机里响起一段极快的沙沙声,随后是后面紧跟着二连长坐的军卡,大约是看见前面突发状况,想要通过对讲机确定龙景天几人的安全。
龙景天被这一连串得动作,猛地摔回了座位,全身跟碎骨似的,又痛又麻的滋味,让他恨不得骂娘,浑身难受他完全不想说话,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瘫在座位上,择木把车稳稳地停住,摸了一手的冷汗,看了一眼龙景天面无表情的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拿起对讲机简单了回了一句,又嘱咐在前面有一处被黄沙掩盖的石头,让他们从原地绕过来。
等到车队再一次重新整顿好,夜里的寒意已经完全被高升的旭日驱散开了,他们简单得就着矿泉水和压缩饼干,算是吃了早饭。
龙景天拿起对讲机,调到另一个频道,几声沙沙声,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急剧喘息的声音,“首长,敌人在昨夜十一点偷袭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提前将一部分弹药运输到了和西南部援军汇合的地方,又和他们颤抖了九个小时,我们此时正在一处高坡伏击追来的部分雇佣军,”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夹杂着碾碎砂砾的奔跑声,还有周围呼啸的风声。
“我方人员是否安全?”龙景天问。
“报告首长,我方人员暂无伤亡,”对讲机里的人大吸了一口气,或许刚刚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袭,此时他还没完全平缓气息,说话声还带着剧烈的喘息声。
“那就好,你们把人给我引远点,但是必须一个个都给我全须全尾退回去,一个都不能少,知道吗?”龙景天最爱自己的士兵,他可不想为了区区几个雇佣兵,伤了自己的精英。
“是,首长!”呼呼的风声骤然而起,吞没了对方坚定的话音,只轻微的传过来。
挂了电话后,龙景天又在前面一个宽敞的地方,简单的整顿了一下,让大家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再一次上车疾驰而去。
今天的日光异常的灼热,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充满了水的水包,隔着车壳都快把人给蒸熟了,明明还是没过完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