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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屋外的宫彩彩,仿佛是被班长的这声怒吼吓到,打碎了什么东西。
庄妮也明白班长动了真怒,尽管恨得咬牙,也只好捂着自己肿痛的腮帮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但是出去后却不关门,站在门外不远,回身看着屋内的我和班长,好像要监视我们似的。
班长尽量轻手轻脚地想让我躺在床上休息,我觉得被这么照顾很沒面子,倔强地不肯躺下,并且勉强靠自己的力量在床上坐稳了。
见到我貌似可以自己坐住,班长缓慢起身,走到房门旁边,以命令的口吻对门外的庄妮说:“你让彩彩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她知道我家医药箱放在什么地方。”
庄妮还沒有答应,班长又黑下脸來:“不准你留在这里窃听,否则我直接把你赶出我家。”
见班长的语调不容商量,庄妮只好讪讪地去找宫彩彩了,大概刚才那声“啪嚓”也让她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拿來的那套茶具遭到了不幸。
监视着庄妮走远之后,班长静静地关好门,然后对我转过身來。
她转过身來就哭了,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直流下來。
“你怎么了。”班长在我身旁坐下,拉住我的一只手,万分关切地问,“你心脏不舒服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心脏……”
班长脸上的悲戚和担心让我非常感动,但这并不能解开我的疑惑。
“你刚才……”班长哽咽着把声音压低,“你刚才嘴唇都变成紫sè了,我见过上年纪的长辈,因为心脏供血出问題,变成那样子……”
她说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我常备着这种药物,你要不要吃一些。”
眼角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舒莎,想要拧开救心丸的瓶盖,但是因为有一只手和我握在一起,而暂时沒办法做到。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需要吃救心丸,现在我的心率过速已经有所减缓,刚才我能说话就是证明。
而且郁博士特地叮嘱过,因为我的情况特殊,不能随便服用普通的治疗心脏药物,否则有可能出现反效果。
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我,此时比起速效救心丸,更希望能多握着一会班长的手,这能让我更有安心的感觉。
感到自己的手被我握紧,沒法抽出來,班长迟疑了一下,眉间出现几分困扰,但因为我是病人,而默许了我的这个行为,让我可以一直有些霸道地握住她身体的一部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的脸sè,尤其是嘴唇的颜sè恢复正常之后,班长关心地询问道。
“你在郁博士那边住了那么多天,果然还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題吗,你现在的情况怎样,你要不要紧。”
班长完全沒有追究我为什么趴在庄妮身上,为什么扇了庄妮的耳光,为什么把庄妮掐了个半死。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我的身体情况,好不容易从深山中被营救出來的我,如果还是沒逃出死亡的yīn影笼罩,想必会令班长非常失望。
我微微皱眉,现在想继续瞒住班长,说我的身体全无问題,已经不可能了,但我不知道该告诉班长多少真相。
命运还真的是有点残忍,我本以为自己身中剧毒,前途未卜的事情,只需要我一个人來背负就好了,哪料想却被班长发现了端倪。
我患上病毒xìng心脏病的事,现在除了我之外只有四个人知道,分别是郁博士、郁博士的师兄“毒王”、艾淑乔以及彭透斯。
郁博士是纯粹以医生的角度來看待我这个病人,他的师兄也是。
至于艾淑乔,更是把我当成即将抛弃的废品,就算她的手下治不好我,也不会感到特别遗憾。
彭透斯倒是经常对我嘘寒问暖,但且不论他基佬的身份,光凭他看破生死的境界,就注定他不会以寻常人的角度來诠释死亡,我在他面前颇有自己境界很低的自惭形秽之感。
班长却是,以一个同龄人,一个朋友,甚或一个姐姐的身份,來看待我所负担的病痛。
她为了我流出的眼泪,她看向我的,那柔和的充满母xìng的目光,以及任我紧紧握住的温暖的手,使得我的心灵被软化了。
竟然如此沒出息地,迫切希望有人能帮自己分担一下潜藏在心底的痛苦。
一个不是像彭透斯那样,无限接近“神”的境界,而是和我一样的,普普通通的,会受到红尘中诸事纷扰的凡人。
而且她不会像我老爸那样容易崩溃,不会像小芹一样会为了我而失去理智,去做危险的事情,也不像艾米那样平素就承受很大的演艺圈压力,一旦知道我的情况,可能会成为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班长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少有的拥有坚强品格的人,甚至比好多成年人要坚强。
虽然丢脸,但班长应该比我还坚强吧,反正自从我的小狗病死之后,我再也不敢动养宠物的念头,而班长却能在宠物医院的小黑病死之后,一如既往地照顾其他的重病流浪犬。
我好残忍啊,因为班长很坚强,所以我要告诉她,我并未逃出死神掌握的,那个残忍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