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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确实没有用,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
翌日早上,丁兰娘就将方子送到。
丁尚书没有管此事,反正他已经知道对江姨娘动手的人是邱泽华,对这个女婿失望透顶。至于江姨娘死不死,他不太想管。
楚云梨是很乐意看他们互相牵制的,当即找来了大夫,照着那张方子配解药。
大夫看到方子,面色微变,再次上前把脉。额头上冷汗涔涔,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方子中的许多药物都会对五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无论多高明的大夫配多好的药材,都不可能让江姨娘恢复如初。
这病压根就治不好,他不敢隐瞒,当即就颤着声音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江姨娘之前吐了那么多血,本就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听到大夫这样的回答,倒也不意外,却还是止不住难受。没想到拿到了方子,她还是活不了多久。
大夫额头上的汗就没干过,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楚云梨还安抚了几句:“这不怪你,你只照方配解药就成。”
江姨娘也知道不能怨怪大夫,要怪就怪那下毒的幕后主使。
那个混账太狠,从一开始就没想给她留活路。江姨娘心里恨极,放在身侧的手都掐出了血。
大夫配了药,还跑去外书房找丁尚书请罪。发现人不在,晚上又跑了一趟。
丁尚书本以为江姨娘只是闹肚子,吐血还是他想的法子,没想到真的命不久矣。到底多年感情,他吩咐人好好伺候。却也仅此而已。
*
接下来几天,楚云梨每日都会过去探望江姨娘。
江姨娘对着她时,心情复杂无比。
她心底里是很讨厌周氏母女的,可若不是张晚秋那天出现得及时,又愿意帮忙,还表示随叫随到……可能她当时就已经被女儿给掐死了。
“你在看我的笑话?”
楚云梨坐在窗前,闻声回头:“对!”
江姨娘:“……”这么坦荡,真的好么?
“晚秋,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该对孩子动手。”她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是能原谅我……”
“不能!”楚云梨坦然道:“我会帮你,是不想让丁兰娘一家独大。当时我带着宝儿在郊外遇袭,虽兰娘死不承认,但我们大家都明白,那些凶手就是她找的。如果不是邱泽华来得及时,我们母子早已变成了两抹冤魂。杀身害命之仇在前……我是很乐意帮她添堵的。”
江姨娘听她说这些话,木着脸道:“我才发现,你是这样的性子。”
楚云梨扬眉:“总之,只要让兰娘不好过的事,我都很乐意做。”
江姨娘看着她,又问:“你恨不恨我?”
楚云梨嗤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还用问?”
江姨娘哑口无言。
其实她想问的是,张晚秋都这样讨厌她了,为何不对她下死手?
要知道,现如今她在这府中,没有人在乎。丁尚书不管她的死活,连女儿都巴不得她死,如果她没了,也不会有人计较。周氏母女完全可以一劳永逸嘛。
说实话,江姨娘这两日入口的东西都格外小心,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小心有些多余,吃喝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问题。
她干脆问:“你会不会冲我下杀手?”
“不会。”楚云梨似笑非笑:“你已经越来越惨,很快就会把自己折腾死。再说,我也不想变成和你们一样恶毒的人。”
就凭着这几人之间的恩怨,她只需轻轻一推,几人就能互相憎恨陷害,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江姨娘哑口无言。
这两日,丁兰娘但凡得空都跑过来守着。就怕母亲一个想不通先告诉了张晚秋真相。那些都是实打实的把柄,会害了他们夫妻。
她还没进门,就听到二人在闲聊,进门后又见两人都不说话。忍不住问:“娘,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楚云梨提醒:“是姨娘。”她嘲讽道:“兰娘,你规矩这么差,记性也不好。邱夫人知道么?和别的妯娌一比,你像个憨憨似的,难怪邱家不喜你……”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丁兰娘气得七窍生烟,好容易才忍下了怒气,看向母亲,执着问:“姨娘,你们怎么不聊了?”
江姨娘懒得与她多说,干脆闭上眼养神。
丁兰娘如今正心虚,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下意识就觉得她二人是在说关于邱泽华曾经做的那些事。再次问:“姐姐,你们方才聊了些什么?”
“你姨娘问我,为何不冲她下死手。”楚云梨不疾不徐:“我说下不了手,做不了那么恶毒的事。”
丁兰娘:“……”
说实话,她心底里不是没有欺盼过周氏母女对江姨娘动手。
如果江姨娘死了,还是帮了她大忙!
母女俩对视,眼神里满是怨怼。楚云梨看在眼中,心下一笑,缓缓起身:“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丁兰娘认为,得好好跟母亲谈一谈。等人一走,她立刻会退了伺候的人,坐到了床边:“娘,你没有把那些事告诉张晚秋吧?”
江姨娘没有睁眼:“我没那么蠢。只要你不要我的命,我就不会说。”
丁兰娘松了口气,反正母亲中毒之后,身体大不如前,也就几年好活。在这样的偏院里缺医少药,吃得也不好,多则三五年,少则半年,她就会死。
刚这么想,就听床上闭着眼睛的人道:“你得想法子救我。总之,我死的那天,就是真相大白之日。”
丁兰娘:“……娘,你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是你们在逼我。”江姨娘冷笑:“若不是邱泽华,我又何至于此?”
丁兰娘听得出来,母亲话里的怨气和恨意,她劝说道:“夫君只是一时想岔了,他不是故意的。”
“无论怎样,总之害惨了我。”江姨娘睁开眼,扬声唤:“吴嫂,你进来。”
她并不乐意与女儿独处,小命只有一条,如果女儿再出手掐人,她不认为自己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避开。
丁兰娘看出来了对自己母亲的戒备,只觉得无力。她又劝了半晌,见母亲不为所动,只得无功而返。
回到邱府自己的院子里,她发现邱泽华已经在了。夫妻俩这些日子一直分房睡,见他回来,她还以为他有意和好,当即笑着上前:“夫君,忙完了吗?”
邱泽华没有回答,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放在桌上:“这是哑药。”
丁兰娘脚下一顿,心里开始忐忑。
邱泽华看着她的眼,话说得愈发直白:“我从来都不相信你,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保守秘密。就比如你,咱们亲如夫妻,你也还是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丁兰娘心下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姨娘她不会往外说……”
“她没有说,却以此威胁你。”邱泽华一步步逼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拿捏。你把这药喂给她,只要她哑了,哪怕表妹时时守着,她也不能乱说话。”
连说话都不能,还怎么乱说?
丁兰娘颤着手去拿那包药,手抖得根本握不住。
邱泽华握住了她的手,将药包放在她手心:“兰娘,为了咱们孩子的以后,你千万要狠下心来。”
为了孩子!
丁兰娘将药包捏紧。
心里有事,她一整晚都睡不着,翌日天蒙蒙亮,又赶去了尚书府。
楚云梨正准备用早膳,得知丁兰娘一大早前来……最近她都是中午才过来,今日如此反常。她立刻来了兴致,早膳也不吃了,赶到偏院时,刚好看到丁兰娘喂床上的人喝汤。
“江姨娘,你也是真敢喝。”
江姨娘是看着女儿从尚书府丫鬟的手中接过的汤碗,不认为这里面会有不干净东西。可她本就怀疑女儿,听到楚云梨的话,下意识偏开了头。再抬起头,就对上了女儿不自在的目光,当即心下一突,脱口道:“你当真往里下了药?”
丁兰娘:“……”
就算真有,她也不能承认啊!
当即扯出一抹笑来:“姨娘 ,姐姐玩笑,你还当真了。”
知女莫若母,江姨娘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女儿的笑容不自然,当即冷笑道:“既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你把这碗汤喝了。”
丁兰娘自然是不喝的:“这是特意给您熬的。”
江姨娘执意道:“你喝了它!”
“姨娘,你别任性。喝了汤才好得快。”丁兰娘说着,又将汤送到了她唇边。
江姨娘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喝了,沉声道:“你若是不喝,我就告诉晚秋一些事。”
母女俩对峙,丁兰娘不动。江姨娘侧头看向楚云梨:“晚秋,邱泽华他之前找人欺负……”
“我喝!”丁兰娘急切地打断她:“姨娘,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江姨娘漠然看着她:“你把汤喝了,我就不提。”
丁兰娘咬了咬牙,想着这致人哑嗓的药毒性应该不强,喝下去之后赶紧吐出来,再找大夫配解药……应该没事,当即一咬牙,闭眼将药喝了下去。
药一入口,只觉喉间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丁兰娘本来还想忍,察觉到那样的疼痛,她不敢再忍了,当即就吐了出来。
江姨娘看着这样的女儿,心底里一阵阵发寒。
楚云梨一脸惊诧:“还真有毒啊!”
丁兰娘疼痛的间歇抽空怒瞪着她。再一次确定,张晚秋就是她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