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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营内,一个温暖的帐篷之中。
当荣陶陶走进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张欢刚刚被军医程卿哄着睡去。
时至今日,人们依旧不知道张欢为什么要冒名顶替自己的队长。
经过青山军的老兵们认证,这位将士无疑就是张欢,也是张经年队长麾下的一名士兵,当年,他与张经年队长一起迷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到张欢的时候,他已经被帝国人折磨到不成样子。
身体层面所遭受的伤痛,总是可以调养过来的,但是精神与心灵上遭受的创伤,却是难以恢复。
军医程卿一直用魂技·霜寂安抚着张欢的心神,但即便如此,张欢也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兔子,唯有在他睡下的时候,周围的医护人员才能松一口气。
“嘘。”看到众人视线望来,荣陶陶急忙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噤声。
他微微挑眉,面露探寻之色,看向了程卿。
而程卿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病人的情况并未好转。
荣陶陶看着睡梦中的张欢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很难想象,这十数年来,他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折磨,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真的,张欢被祸害成这幅惨状,依旧能顽强的生存着,心中又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呢?
换做旁人,早就想要解脱了吧。
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在特殊的情况下,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身后,营帐帘突然被掀开,荣陶陶转头望去,却是看到了高庆臣的身影。
高庆臣显然也没想到荣陶陶会在这里,他愣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
“爸,来探望病人?”荣陶陶小声说着。
“嗯。”高庆臣轻轻点头,与荣陶陶并肩而立,远远望着床上熟睡的人。
自从昔日里的战友回来之后,高庆臣就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偶尔闲着的时候,总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
荣陶陶悄声道:“大薇说,再过些时日,待他身体状况好转一些,我们就把他送回地球,送去专业的疗养院。”
“嗯。”高庆臣默默点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荣陶陶本想看一看就离去,但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高庆臣,岳父又没有离开的意思,荣陶陶索性就多陪他待一会儿。
尽管高庆臣神志清醒的站在这里,但他同样是个病人,荣陶陶能察觉到,高庆臣的内心情绪极其复杂,状态也并不稳定。
当年的高庆臣,没能带兄弟们回家。
而如今的他,终于找到了昔日里的战友,带回来的却只是个疯疯癫癫的躯壳......
世人皆说:不如意事常八九。
但是这狗娘养的世界,给北方雪境的苦难似乎太多了些......
“淘淘。”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轻声呼唤。
“嗯?”荣陶陶扭头望去,却是空无一人。
何天问的轻声细语在耳畔传来:“我觉得是时候了。”
荣陶陶再次看向了远处兽皮大床上的病人:“怎么说?”
何天问:“目前,帝国从上至下皆是一片动荡。我刚刚从宫殿中出来,那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帝王·锦玉妖被要求去拜访龙族、寻求庇护,但却吃了个闭门羹,龙族根本不管帝国人的死活,反而更在意被打扰了休息、自己的栖息地被踏足。
所以,我觉得是时候了。”
高庆臣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
对于神出鬼没的何天问,高庆臣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何天问:“我的建议是......”
何天问话音未落,营帐中央的兽皮大床上,突然传来了一道惊愕的声音:“高团?”
霎时间,房间中一片寂静!
程卿惊愕的看着病床,一直疯疯癫癫的张欢,小憩片刻过后,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句话非常具有指向性,不像是胡言乱语,而张欢那稍显迷茫的眼睛,也是看着高庆臣的方向的!
高庆臣的内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怕添乱的他,急忙看向了程卿。
而程卿还没等说话,张欢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啊!呜呜呜......”
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哭得却像是个小孩子,不是那种呜咽的哭泣,而是撕心裂肺的大声哭喊,让人听得心酸不已。
“我没能,活下去...队长,我没完成,任务......”张欢一双手掌死死捂着眼睛,滚烫的热泪却透过指缝,止不住的向下流淌着。
“我看到老团长了,队长,他来接我了,我没能完成,我没,活着离开......对不起,我......”
“我来见你了,张队,我来见你了......”
程卿急忙上前,一边用霜寂连接着病人的大脑,安抚着他的心神,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兄弟,你没死。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你的老团长也没死。”
“呜呜,呜呜......”
张欢的哭声越来越小,显然,霜寂发挥了巨大的功效,这个又哭又闹的病人,也渐渐安稳了下去。
高庆臣有些不知所措,半个月以来,他时常来看病人,平日里张欢都没什么反应,而在今天,就在张欢醒来的那短短一刻间,似乎有了些理智?
清醒与否暂且不提,起码张欢的大脑有了些思考的能力,误认为自己已经死亡,见到了记忆深处的老团长。
只是这样的理智并未存留太长时间,安静下来的张欢,泪眼婆娑,默默的看着棚顶的兽皮,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何天问轻声道:“看来他知道自己是谁。他口中的张队,应该就是张经年吧。”
高庆臣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张欢的哭喊声还萦绕耳旁,听得人心酸不已......
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
对不起,我没能活着离开。
我见到老团长了,他来接我了。
我来见你了,张队,我来见你了......
荣陶陶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何天问所言不假,在张欢的内心深处,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向张经年队长道歉。
他为什么哭泣着道歉?张经年队长又给了他怎样的任务?
是活下去么?
还是...活着离开帝国?
应该都有吧,在张欢哭喊的只言片语之中,足够人们推测出一些讯息了。
一时间,荣陶陶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在帝国的阴暗牢狱中,那被严刑拷打的青山军·张经年,最终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最后的最后,张经年给了年轻的士兵一个任务,也是他生命里下达的最后一个任务。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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