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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死死的,连块木头都不让工人从厂里带出去,要么把酒店房间里客人没用的洗浴用品拿到集市上卖赚零花钱。
曹德宝一直在等,等时机成熟。
果然,半年后福成vcd的广告出现在央视各频道,开始对观众们进行信息轰炸。
秋去冬来,曹德宝去了一趟北京,在新街口音像城问了一圈人,发现vcd已经广为人知,但是因为机子太贵,几千块的价格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所以只能去富家亲戚或者朋友那里蹭看。
得到一手资讯后,他回了趟东北,从银行里取出买断酱油厂工龄时发的养老金准备南下淘金,为此还跟乔春燕打了一架。不过最终还是他赢了,12月初带着钱抵达深圳。当初得知周秉昆创办吉膳堂后,他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不差跑去销售科搞业务,平时也接触过不少南方来的老板,推杯换盏,吃喝玩乐间也摸到几分跟南方人打交道的窍门,一来二去还真给他找到了由生产镭射影碟转做vcd光盘的黑商,购进一批盗版电影和卡拉ok光盘。
以当下的生产工艺,制作一张vcd碟片成本是多少?15块!两张也就30块钱,搬运到广州能卖多少钱?90块-100块,搬运到北京呢?更贵!能够达到150块-180块。
就这样,曹德宝背着一麻袋vcd光盘北上,一趟下来就赚了近万元人民币。
他认为自己的春天来了,连春节都没回家过,就在深圳、广州、北京奔波,四五个月时间赚了差不多10万块。
10万块在当时什么概念?
1995年吉春市的商品房才1700多一平,这些钱都能买一套小两居了。
又过了两个月,行情开始变差,以往两张碟片倒腾到北京能赚100块,干这行的人多了,利润下降到二三十,大包小包一趟下来都没从前一半多,于是觉得形势变了的曹德宝回到吉春,拿出一部分钱贷款买了房,至于剩下的三万块钱他带着去了广州。
vcd光碟的利润很低了,但是连续干了半年多,他拿到了许多一手资料,比如那些靠着回收二手cd机,拆掉外壳加装解码板,再套个新壳子装作新机贩卖的生意,这玩意儿就是市场上说的杂牌机,兼容性不好,纠错能力也差,不过对比那些进口机和大品牌的国产机利润高啊,成本不到三百,卖出去一千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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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盗版vcd碟片的进货渠道不一样,杂牌机比较难搞,不过他运气好,通过中间人结识了一位吉春老乡,就是做这个的,而且他还掌握了一个线索,吉春老乡除了是组装黑作坊的老板,还是福成电器公司的生产科副科长,福成电器公司正是向市场推广vcd的创始厂家。
而福成电器公司的来历嘛,据说是从天成电子分出来的一家子公司,天成电子又是深成集团的一个子集团。
深成集团子集团的子公司的生产科副科长搞得组装黑作坊这个关系链,还真是够复杂的。
“对了侯科长,还不知道你是吉春哪儿人?”
曹德宝望着走在前面,比他小了七八岁的男子问道,可能是在深圳的东北人少,吉春人更少的缘故,俩人就见了几次面,这位侯科长就拿他当成了好朋友,还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为了能够长期合作低价拿货,他当然不会不识抬举,于是俩人搞定运输的事便来到侯科长住的小区。
“我是泰平县人。”
“哦,泰平县啊。”
曹德宝知道泰平县是吉春市辖区最北面的县,煤矿资源比较丰富。
“侯科长,你来深圳多长时间了?”
“快十年了吧。”侯向前言辞间颇多感慨:“当年我中专毕业后刚好赶上知青返乡潮,街道上优先安排退伍军人、转业干部以及回城知青工作,这一拖就是几年,后来我等不急了,就给家里留下一封信跑南方来了,先在广州干了两年,然后来到深圳,进了天成电子厂,当时主要产品还是电路板、小型变压器、继电器、集束电路这类电子元件,后来发展到录音机,电话机,电子表,无线电,音响什么的,现在嘛,电脑主板,专业声卡、vcd,车载收音机、音响功放、鼠标键盘、街机板、扫描仪、小家电反正市场流行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天成也由当初的一个大厂发展成科技园区,下辖好几个子公司。”
趁着对方拿钥匙开门的当口曹德宝又问:“侯科长,现在市场上畅销的vcd品牌大多都是先锋,三星,索尼这样的外国品牌,有人说去年福成vcd在央视做的广告反而带火了这些品牌,福成vcd并没有赚多少钱,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他认为侯向前之所以以福成电器厂生产科副科长的身份出来搞组装,卖杂牌机,八成是因为厂子效益不好。
“你听谁说的?”
侯向前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曹德宝正要往深了问,房门开了,侯向前的老婆迎出来,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你好。
“真是打扰了。”
他顺势把拎在手里的礼物递过去。
侯向前把他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完事吩咐老婆去搞下酒菜,拿过年的时候从东北带回来的北大仓酒。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弄盘花生米,炒个青菜就行。”
曹德宝客套一句,转头打量客厅的摆设,本来视线都越过墙壁上的相框了,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又看回去,完事径直靠近,一脸凝重看着相框右上角贴的一张相片。
“侯科长”
“怎么了?”
“这张相片上的人。”
“哦,福田电器厂竣工那天集团副总裁下来视察,办公室小张拍了一些照片,我看到这张不错,就留了下来。”
相片里的侯向前正面带微笑跟对面四十多岁的男人介绍生产线的运行状况。
对于曹德宝来讲,重要的不是事,是人。
“他叫什么?”
“周秉昆。”
周秉昆?
这三个字入耳,曹德宝的脸色十分难看。
“多大?”
“四十岁出头吧,跟你差不多。”
“哪儿人?”
“听说是东北人唉要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这差距太大了。”
侯向前一脸唏嘘,似乎是遗憾自己跟那个人地位差距太大,如果离得近一点,或许能够攀攀交情什么的。
曹德宝没有听到后半句话,嘴里喃喃念着“周秉昆”和“东北人”这两个词。
这一年时间他赚了接近二十万,想着过年周秉昆如果回东北的话,好好臊臊那个成天臭显摆,好像别人都欠他点东西的家伙。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隐藏的可真深,如果他没有来深圳,并且刚好遇到侯向前这个老乡,还不知道会被蒙在鼓里多久。
周秉昆是深成集团的副总裁,他呢?二十万?他有一百个二十万都比不了。
深成集团旗下天成电子旗下福田电器厂的生产科副科长搞得副业作坊是他赖以赚钱的基础,这特么差了多少级别?
确切的说,他靠着深成集团的边角料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追求------房子,可是要说把周秉昆比下去,做梦都没可能。
“曹老哥?曹老哥?你怎么了?”
侯向前想要拍醒他,然而手还没有碰到曹德宝的肩膀,人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三天后。
东北,吉春。
唐向阳从外面走进办公室,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连新来的女孩子跟他打招呼都没听到。
“向阳,向阳?唐向阳!”
直到他的工程师同事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
他确实没事,有事的是曹德宝,昨天乔春燕接到深圳那边来的电话,说曹德宝轻微脑出血住院了,要她赶紧过去,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大家都挺着急的,他寻思多少帮一点忙,便从所里借了辆车把人送去火车站。
“对了,刚才有人打来电话,找你的。”
“找我的?谁啊?”
“从北京打来的,他说他叫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