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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吴郡,再到会稽,丹阳——尤其是丹阳南部是最后到的,当丹阳兴文教的时候,吴郡、会稽的学堂都建成好久了,因为吴会两郡的读书人都憋着一口气,想压对方一头,所以这文教发展得更为迅猛,对文具——不仅是砚,还有笔、墨、纸之类——的需要远远超过丹阳,歙砚最先成名,就是因为会稽读书人的追捧。会稽商人多,很快有人看中了歙砚的利益,一路找到歙县,在那里建作坊,取石制砚,然后顺浙水而下,运住会稽。
丹阳本地人那时候还不清楚这些,没当回事,等丹阳本地的文教兴起,这才知道这歙砚有利可图,可是从取石到销售都控制在会稽商人手里,他们竞争不过,便有人想出了其他办法。派人走门路告状只是其中之一,在鲜于程之前,就有不少人接到了类似的请托,要求赶走会稽商人,只不过那些人不像鲜于程这么耿直,扛着一块大石头就来见孙策。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错不在会稽商人,而在歙县本地的豪强。
虞翻说完,斜睨着鲜于程。“来找你的人是姓金还是姓毛?我估计不出这二姓,最近闹得最凶的就是这两家了,据说金家那个叫金奇的招募山越,准备武力夺取,结果消息走漏,又准备不周,将贺家当作目标,结果被人打了个伏击,死了好几个。”
鲜于程的黑脸涨得通红。
孙策一看,知道虞翻没有说话,鲜于程十有八九是被人利用了。不过他也很好奇。“仲翔,你说的贺家是山阴贺家吗?”
虞翻点点头。“贺家最早关注到歙砚生意,如今歙县最大的砚石作坊就是贺家的。贺家舍得下本钱,精工细作,他们制作的歙县从一开始就是文士追捧的上品,号称金砚,片石片金。宫里用的砚应该就是贺家的产品。”
孙策将信将疑,让人取来几方砚,虞翻轻松找到了贺家砚坊的标记。
虞翻对鲜于程说道:“你拿这些砚和金氏、毛家的砚比一比,看看有什么区别。不是我说,这么好的砚石让他们制砚实在是糟蹋。你知不知道很多人买了金毛二家的砚后,嫌他们的手艺太差,又去请贺家的工匠改制?他们还担心宫里取砚不止?就他们那手艺,谁看得上啊。”
鲜于程尴尬不已。
孙策抬手打断了虞翻。鲜于程可没他这样的口才,又理亏在先,再说下去,鲜于程就有挨呲的份。他也是一份好意,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孙策关照了鲜于程两句,让他先下去了。
“仲翔,得饶人处且饶人。”
“喏。”虞翻出了闷气,心情好多了。“大王,我以前吃这咸鱼的瘪不少,今天难得逮住机会,一时失态,还请大王恕罪。”
“这可是真不容易。”孙策笑了几句,拉回正题,问起虞翻对当前形势的意见。刚才张纮、郭嘉在场,虞翻没有说痛快。
虞翻沉吟片刻。“大王,臣以为军师处的汝颍人太多,他们考虑方案时会自觉不自觉的有汝颍意识,包括郭祭酒在内。”
孙策点点头。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他只能多加警惕。参军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绝不是识文断字就能担任,需要有一定的学问基础,准确的说就是要知道一些理论,还要有一定的历史经验,知道过去的史事,有一定的分析能力。汝颍人才底蕴丰厚,能够胜任参军的人更多,在军师处占二分之一强。
他也想从江东选一些人,可是能够胜任的太少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
“臣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决:一是质任,一是从军中选拔掾吏。诸将子弟大多有学问基础,军中掾吏有实践经验,两相结合,将来出几个人才绝非难事。尤其是质任,大将统兵在外,没有质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孙策看了虞翻好一会。他听得出虞翻的私心。江东文教不如中原,但武风更盛,为将的不少,如果征质任,江东会占到不少名额。军中更是如此,中军与九都督所领的常备兵中以江东子弟兵为主,从中选拔掾吏,江东至少要占一半。如此一来,江东籍的参军数量会猛增,甚至可能盖过汝颍系。
“这件事干系甚大,不能操之过急。”
“大王圣明,臣也如是想。可先进一些好苗子,探探深浅。”
“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眼下有三个。”虞翻说道:“一个是张允子温,一个是贺齐子达,一个是凌操子统。张温年方八岁,可做个小吏,侍候笔墨起居,或陪王庶子读书。贺达年十三,凌统年十二,皆文武双全,可充任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