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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祖宗的汉奸”或是“小人得志,沫猴而冠”什么的,但是当着面,大家对他也都得客客气气的,至于说因为他是个“发匪”,而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的事情,那更是没人会提起。
但是高层不提,不见得下面的人就不提。对于“发匪”的追捕可是没有追诉期的。而上面的那些家伙也忘了通知下面的人,关于陈八尺现在已经是“洋大人”,不能再多追究了的事情。所以,等陈八尺回了老家,还真就闹出事情来了。
陈八尺带着一行人在广州雇了一条船沿着珠江逆流而上,走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是到了老家附近了。
他的老家在桂平江口镇,这里距离当年长毛起事的金田不远,曾经是拜上帝会活动活跃的地区之一,陈八尺当年就是在这里跟着自己的哥哥入了拜上帝会,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的。如今哥哥早就战死多少年了,而故乡江口镇陈八尺更是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了。随着那条船距离江口镇的青石码头越来越近,陈八尺突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很有点不敢往外面望了。
船在码头上稳稳地停住了,陈八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朝着四面望了一望。虽然好几十年没回来了,但是江口镇还是老样子,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陈八尺甚至注意到码头那边的那块青石板也还是他以前记得的那块,小时候他和哥哥经常会来这里玩,那时候他们经常会用手蘸着河水,在那块平整光滑的青石板上画画玩。
随着想起了这块青石板的故事,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陈八尺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的故事几乎在一瞬间就涌上了心头。悲欣交集之下,一时间竟然迈不开步子。
“陈先生?陈先生……您没事吧?”那个跟在他旁边的,叫做李重光的翻译很有点担心的问道。这些天来,他和陈八尺都呆在船上没什么事情可做,陈八尺便问问他一些有关国内的事情,而李重光也会向他问起美国的一些事情,尤其是美国的那些大学的事情。听他说,他攒了点钱,打算将来到美国去读读书。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而已。”陈八尺毕竟是见过不少的大世面的人,立刻就稳定住了情绪。他又望了一眼码头然后带头踏上颤颤的木头跳板,走上岸去。
陈八尺的故居(依照陈八尺如今的历史影响,貌似勉强可以用这个词了)在后面的街巷中,只是那处房子本来就狭小,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自打自己和大哥造反离开之后,这地方也肯定换了主人了。陈八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客栈里去找个住宿的地方,然后再自己回去看看。
陈八尺记得,就在靠着浔江的街道上,那边应该有一个客栈,不过他还是让李重光先去问问,毕竟,已经隔了好几十年了,谁知道那个客栈还在不在。
不一会儿,李重光就回来了,他对陈八尺说:“陈先生,那边的人说,您提起过的那家客栈倒是还在。要不我们就先过去吧?”
……
这家叫做“顺通”的客栈不大,前面是一个大厅,摆着几张桌椅,看起来还在兼做饮食的买卖,后面是个天井,四围是几间客房。
当陈八尺他们走进这家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虽然有人进来了,但他也没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看。直到李重光走上前去,靠着柜台上喊了声:“掌柜的,有房没有。”
“有呀,还有四间上房。”掌柜兼账房抬起头来,看了李重光一眼,问道:“你们几个人,要几间房?”
“八个人,要四间房。”李重光回答说。
“都是些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掌柜的扶了扶老花镜继续问道。在我大清,住客栈原本也是要路引的,不过这些年来,官府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很多时候,开客栈的也就懒得多事了。不过一些基本的情况登记还是要有的。
“陈光,回乡上坟,这些是我的随员。”陈八尺回答说。
“啊。”掌柜的将陈八尺的名字记了下来,又问道:“那他们都叫啥?”
“这个叫乔治·布什,这个叫卡梅伦,还有这个叫密特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