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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总是抽烟。”她回头白了他一眼。
他怔了一下,一对犹疑的眼睛凝视着她,“你开始嫌恶我了,你信顾诗诗的?”
“我谁都不信。”她垂着眼皮,将首饰盒塞进抽屉,“啪”一声合上。
上亿的珠宝不敌一句劣质的挑拨。
他气坏了,带着满腹怨气和极大的挫败感疾步迈出卧室,既没有晚安,也没有吻别。
芊芊随他,耳听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夜风肆无忌惮涌进窗口,天际闪烁着几点寒星。
此时,顾诗诗睚眦欲裂的样子重又浮现眼前,“沐君豪,你抛妻弃子,杀人越货,没人比我知道更多……”
脑子里一片纷乱,芊芊抓起皮包,掏出手机打给安平。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此次依然。
“哼,放白鸽,白相的。”她甩掉手机,悻悻走向浴室。
隔天周日,沐君豪一整天不在家,她并不以为意,她的注意力全在安平身上。然而,回应她的是千百次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右眼皮没来由的狂跳不止。
无论如何,明天必须要去京畿大厦他写字间一趟,而且,她分明记得自已还有一个花房姑娘的工作要履职。
周一上午,芊芊怀着忐忑的心,一脚踩进二十三楼,赛天使心理诊所的门敞着,远远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嘈杂声。
她摸到门口,眼前景象令人吃惊。
房间里一片凌乱,每个职员桌前码着一只瓦楞纸箱,纷纷埋头收拾用品。
“怎么?你们在搬家么?”芊芊一脸不解问前台小姐。
那女孩儿无礼地白了她一眼,再无从前的殷勤,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没情没绪一件一件往纸箱里塞着纸笔本子、水杯、仙人掌花盆,最后冲芊芊一翻眼,“您说得没错,我们是在搬家,我们几个都得滚出京畿大厦,好日子到头了。”
芊芊杏眼圆睁,“为什么?”
“为什么?”前台小姐停顿了一下,直视着芊芊,“安总死了,树倒猢狲散,懂么?”说罢她用力地挆了挆手里一摞书籍,发出“呯!呯!”的声音。
“死了?!”芊芊心头咯噔一下,“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具体死亡时间不清楚。”前台小姐两眼一翻,“前天夜里一个苏州河船户一钩子下去,捞上来一具没头的尸体,警方是从他肩膀上的枪伤辩识出来的。知道么,顾小姐,我们安总从前可是赫赫有名的特警,是因为边境上一次缉毒行动把他打残了才退下来做刑警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哼,这下可好,自打接了您的案子,阴沟翻船,命都赔进去了!”
她看她的眼神摆明写着——杀人凶手!
芊芊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她慢慢转过身来挪动着脚步,好不容易蹭进电梯。
我杀了他?我害死了安平?
恍然记得,最后一通电话是在绿野仙踪外墙——沐君豪上海的家!
她周身起了个寒战!
电梯升起降落降落升起几个来回,她无知无觉,不知过去多久,再一抬头——108层。
她挪着步子,不知不觉迈入花房,满眼怡红快绿带给她些许安慰。
一大丛绿树缀满风铃似的白花,她走近,抬手捏着花瓣,一大颗眼泪滴了下来。
“别动,那个是曼陀罗!”老园丁拎着一桶水,蹒跚地走过。
芊芊抽泣了一下,回身问道:“叔叔,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能令人麻醉失忆的曼陀罗?”
“是的,还能止血,治疗哮喘……”老园丁一下一下舀起水浇向花丛,“那是佛教里的吉祥花,可以消业障、化解冤亲债主……”
芊芊神色悲怆的摘下一朵,默默嗅着,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一扭头,居然是童凡!
他勾起嘴角浅笑,以示自已友好无公害,“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云滇小厨里,童凡带着芊芊特地捡了个角落坐下,他的脸笼罩在经过湘帘过滤的柔和的光线里,这使得他五官线条不再凌厉逼人。
芊芊屏心敛气盯着他。
自打去年夏天不小心撞见童凡顾诗诗地下车库欢爱,芊芊便再没敢正眼看他。印象里,这男人永远衣着得体,须发整洁,自小寄人篱下的身世使得他智性自制思维缜密,象个警觉的兔子一样永远竖起耳朵,深深埋在心底没来由的自卑又使得他言语尖酸刻薄,攻击性人格无处不显。
如果说沐君豪是一头凶猛的猎豹,童凡则是一只不露声色阴狠的蝎子。
眼下,他正从容不迫徐徐翻着菜谱,对服务生冷冷吩咐着,“云南春卷,彝乡锅仔、酿雪梨、沙爹鲜鱿各一份, 过桥米线两份,就这样。”
那些油腻的东西芊芊听着就想吐。
她不想给他看出自已正怀孕,“童凡哥哥,我来杯普洱就好。”
童凡将菜谱递到服务生手上,绅士地一挥手,“一杯普洱,一杯Crema咖啡。谢谢!”
他冷笑着一侧脸,盯着她颈上的莓痕。
她羞涩地低下头去。
童凡毕竟大她十岁不止,深知如何在女性面前获取心理优越感。
“芊芊,知道韩子轩现在如何么?”他有本事令她三秒崩溃。
芊芊默然摇头。
童凡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2月28号晚上,沐君豪从绿野仙踪将你绑走,你们在深圳逍遥快活沉醉不知归路。大概你忘了,你的前男友韩子轩,当晚就躺在别墅墙外的马路边,整整昏睡了一夜,身上覆盖着一寸厚的大雪。第二天凌晨五点,一个扫街的阿姨发现他时,他整个人已经冻僵,还好是侧身而卧,他的右胳膊和右眼全部坏死,胳膊截止,眼睛瞎掉,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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