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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人也许不分贵贱,但是一直都分等级。
譬如美丑,譬如贫富,也譬如权贵蚁民。
我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陷入到了这种被我们自己所批判的错误价值观中,无法自拔。
看这本书的人里面,一定也会有很多人曾经或者正在遭受着种种不公平的待遇:或许因为你的长相不佳,所以不能像邻桌那位美女同学一样找到自己向往的爱情;又或许因为你出身贫寒,所以得不到那位不学无术,却有个好爸爸的朋友那般辉煌腾达的机会。
你从来都不曾做错任何事,你努力虔诚地面对生活,但无论何时何地,那些丑陋且无法改变的不公,都还是压得你不堪重负,心酸无助。
大海也是一样。
除了险儿之外,从来没有人真的看起过大海,至少在这个夜晚之前。
他土气、木讷,就算穿上一件龙袍都不像太子,还操着一口与身边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融合南腔北调,极不好听的方言。
险儿骂他,他蔫头耷脑,一副要死不死,却又三棒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神情;换作别人骂他,就算是我,他也是犟着脑袋,满脸不服不忿,爱听不听的作死样。
险儿给我说过,在外那么长时间,大海与他是如何生死与共,富贵相存;也说过大海的命有多么苦,尝过了多少辛酸;更说过,大海跟着他之后,多么的死心塌地,又多么的忠诚勇猛。
在与外蒙古交界的边境线上某个城市,那里有个真真正正存在的地下黑市,险儿替人办事过程中,与俄罗斯的黑帮起了冲突。大海是如何一匕首就捅翻了一个像头北极熊般高大强壮的老毛子,左冲右突,浑身是血地将险儿从被围困的小巷中救出来的经过,更是险儿永记心中,常常提起的恩德。
但我们还是有些看不起他。
不管是欺生也好,排外也好,还是大海本身就让人感到有些讨厌的样子也好,我们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就是看不起他。
拿过刀,捅过人,办过事,这没有什么值得去尊敬的地方,我们每一个人都办过事,我们本来就是靠着替人办事来生活的流子。
险儿口中,大海再勇猛,再不怕死,在我的心中,他最多也只是一个豪勇匹夫。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向来被我看不起的人,居然会有着如此细腻的心思,如此隐忍的性格,如此冷静的态度,如此坚定的忠诚,以及如此狠辣的手腕。
那天,就是大海,就是这样一个土气呆滞的乡下人,却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重写了事情的结局。
其实,当吴总他们下车围过来,冯乌鸡口里刚刚狂喊出那一声“砍”,险儿转身就跑,周围食客纷纷起身躲避的时候,大海就已经闻讯赶到了现场。
他亲眼目睹了所有一切,但是,他却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妄动。
大海很清楚,在那样险峻的局势下,不管他试图做什么,除了给险儿全家人增添更大的危机之外,都只能是于事无补,没有任何意义。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直到险儿被人架起,押进了面包车。
然后,张大海扔掉了手中的一大把羊肉串、牛蹄筋。
他非常非常冷静地走到了一个摆着小火锅的桌子前面,生怕被烫到一般,很细心地端起了香味四溢正在沸腾的火锅,放到一边。再弯下腰,关闭了那个微型液化气罐的气阀,并且抽掉了那根连着炉子的橡皮管。
接下来,当吴总车子开始发动,大海走到了险儿父母与小黑的面前。
大海并没有去扶险儿的父母,他只是捡起了险儿掉落在地面的小拎包,甚至还拍打了几下包上面的灰尘,操着一口极为奇怪独特的北方口音,边拍包边对瘫在地上的小黑说:
“小黑,没有事吧?”
得到了小黑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继续说道:
“那好,等下,你送干爹干妈回去。”
最后,他才看向了险儿的父母:
“爹妈!你们放心,大哥今天一根毛都不会掉!”
说完,不待险儿父母回答,大海拎着小包和液化气罐,坐上了周围一个看热闹的摩的司机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规模扩建之前,我们这个城市的市区面积并不是很大,一条大江隔为南北二城,城南是多年前的商业区,也是如今新兴的开发区,当初小黑、简杰两人办归丸子的地方就在城南。
公元二千年之后,市区建设规划的重点移到了城北这边,所以城北也就成为了主城,城北城南之间靠着一座大桥相连。
在大桥靠城北这边不远处,有个地方叫作战备桥,因在抗日时期屯军备战而得其名。九十年代的战备桥还属于是城中相对偏僻破旧的老区,除了一栋栋建国初就已经修建的国有企业老宿舍楼之外,一无所有,甚至连公路两旁的街灯都是习惯性地亮一盏灭一盏。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两千年之后得以完全改变过来。
因为,战备桥变成了一个娱乐的世界,而娱乐,可以改变世界。
一个在当时来说,我们市最大最豪华,设施最齐全,洗脚按摩的技师技术最好,小姐也最漂亮最年轻,当然,消费价格也是最贵的洗浴中心在战备桥正式落成开业,成功带动了这一地区的经济和人气。
从此之后,每到入夜时分,战备桥附近都是冠盖云集,车流如织,生意之兴隆令人咋舌。
那家洗浴中心有一个非常梦幻好听的名字——水云天。
接下来,这个故事最高潮的发生地就是那里。
大海坐着摩的跟在吴总他们的面包车后面走了十来分钟,车子突然在路旁停了下来。
大海看见吴总打着电话走出车厢,对着车内说了两句什么之后,挥了挥手,车子径直掉头离去。
整个过程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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