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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起他衣袂翩翩,如白鹤舒展的翅,游逸于天际。他的背影肃肃,宛如谪仙。这般无人时,如懿凝望向他,宛若凝望着少年时与他相处的时光,唯有他,唯有自己,再没有别人来打扰他们的宁静。
皇帝的沉醉,在于壁上悬挂的巨幅地图,喃喃道:“准噶尔诸部尽入版图……其山川道里应详细相度,载入皇舆全图。自圣祖康熙时至今,三代的梦想与期盼,朕终于实现了。”他兴奋地看向如懿,满眼沉着与喜悦,“如懿,朕已经命人重新绘制新疆地图,将准噶尔之地完整画入。又吩咐在避暑山庄东北面的普宁寺,以满、汉、蒙、藏四种文字刻碑记述我大清平定准噶尔部的历程,定名《平定准噶尔后勒铭伊犁之碑》。你说可好?”
如懿分享着他的快乐,并肩立于他身旁:“皇上完成先祖之愿,理当普天同庆,以告慰列祖列宗。”她微微垂首,靠在他肩上,“臣妾最高兴的是,皇上的山河万里,宏图挥鞭之中,是臣妾和皇上一同经历的。”
皇帝的笑容清湛,抵着她的额头道:“如懿,你这样的话,朕最欢喜。”皇帝指点着江山万里巨图,挥斥方遒,“平定准噶尔后,便是天山一带的不肯驯服于朕的寒部,还有江南的不服士子,虽然明面上不敢反抗我大清,但暗中诋毁,写诗嘲讽的不在少数,甚至蔚然成风。”
如懿摇一摇手中的轻罗素纱小扇,送上细细清凉:“士子们都是文人,顶多背后牢骚几句,皇上不必在意。”
皇帝冷哼道:“先祖顺治爷宠幸汉臣,他们就敢说出‘若要天下安,复发留衣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康熙爷与先帝都极重视民间言论。尤其百姓愚蒙,极易受这些文人士子的蛊惑。”
如懿听皇帝说起政事,只得道:“是。”
皇帝侃侃而谈:“不止民间如此,朕的朝廷里难道就清静么?广西巡抚卫哲治告内阁学士胡中藻自负文才,不满朝廷,写诗诽谤。你可知他都写了些什么?”
如懿见皇帝神色不悦,只得顺着说:“臣妾愿意耳闻。”
皇帝冷冷道:“胡中藻姓胡,就惯会胡言乱语,写什么‘一世无日月’‘一把心肠论浊清’‘斯文欲被蛮’‘与一世争在丑夷’等句,尤其是‘一把心肠论浊清’之句,加‘浊’字于我国号‘清’字之上,是何居心?”
如懿听得心有戚戚,只得含笑道:“他一个文人,写诗兴致所致,恐怕没有咬文嚼字那么仔细。”
皇帝眉心一皱,愈加沉肃道:“皇后有所不知。胡中藻不仅如此,他悖逆、诋讪、怨望之处数不胜数。他所出的典试经文题内有‘乾三爻不像龙’之句,乾隆乃朕年号,龙与隆同音,显然是诋毁朕。再有‘并花已觉单无蒂’句,岂非讥刺孝贤皇后之死。胡中藻鬼蜮为心,语言吟诵之间,肆行悖逆诋讪,实非人类之所应有!”有凛然的杀气凝在他墨色的眸底,看得如懿心惊胆战,“朕已决定,胡中藻罪不容诛,斩首弃市!”
如懿心头一哆嗦,正欲说话。皇帝看向她的眼色已有几分不满:“皇后难道对这样的不忠之人还心存怜悯么?”
如懿还如何敢多说,只得道:“臣妾不懂政事,只是想,若于文字上如此严苛,天下文人还如何敢读书写字呢?”
“要读就读忠君之书,要写就写忠君之字。如若不然,朕宁可他们个个目不识丁,事事不懂!”
有清风乍起,身上浅紫色棠棣花样的袖口随风展开,飘飘若举,宛如蝴蝶扑扇着阔大的翼,扇得她的思绪更加烦乱。如懿有一瞬的出神,难怪天下男子都喜欢单纯至无知的女子,这样捧在手心,或弃之一旁,她什么都不懂,亦不会怨。不比识文懂字的女子,情丝剔透,心有怨望,才有班婕妤的《团扇歌》,才有卓文君的《白头吟》。
她微笑着,无知无觉的女子,或许叹息几声,哀叹命运不济也便罢了,如何说得出卓文君一般“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话呢!这样的才女,固然聪慧玲珑,自然也不够可爱了。
皇帝蹙眉:“皇后,你在笑什么?”
如懿心中一凛,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臣妾在想,臣妾也喜读诗文,以后更该字字篇篇小心了。”
皇帝拂袖道:“本就该这样。朕想起胡中藻乃朕先前的首辅鄂尔泰的门生。虽然鄂尔泰已死,但他认人不清,朕已下令将其牌位撤出贤良祠,以警戒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