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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阿嚏!”坐在离山之巅的鸿雁府中,蒙梁不知为何忽的打了个阿嚏。
虽然这对于如今已经身为仙人的蒙梁来说是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但现在的他却也未有将之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看向自己身前那位正在端茶慢饮的老人。他一脸严肃的问道:“这么说来,师父是不打算帮我了吗?”
“离山一共六千五百二十六人。剑仙一人,大衍境修士十八人,离尘五百九十七人,余下不表,这般人数,去了又能做什么?送死吗?”老人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不咸不淡的回应着蒙梁的问题。
蒙梁皱起了眉头,本以为说动这位衍剑仙会是最为简单的一件事情,甚至在徐寒一开始的计划中,眼前这个老人几乎是默认加入他们的,却不想这方才开始的第一步,蒙梁便吃了一个闭门羹。
蒙大少爷自然不会就此放弃,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言道:“师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来比我更清楚,为何此刻却在这般大是大非面前反而糊涂了呢?”
“糊涂?”老人闻言站起了身子,他淡淡的瞟了蒙梁一眼,然后踱步言道:“我可不糊涂,你们要跟那森罗殿作对,森罗殿要杀妖君, 而且还是在没用凶剑坐镇的前提下要杀妖君,那得如何强大的力量方才可以做到?”
“老头子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知道就凭你和那小子,跟森罗殿斗亦都是螳臂当车。我就是不糊涂,方才知道跟你们一起去做这事,才是真的糊涂!”
蒙梁闻言顿时脸色难看,他既无法反驳老人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言辞,同时亦对老人此刻的态度感到心寒。但他仍不愿意就此放弃,故而又言道:“师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就是死守离山两不相帮,那森罗殿得了妖君精血下一步便是要侵吞整个天下,届时离山又当身处何地?”
老人脸上的厉色在那时消减了几分,他低下了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言道:“这乱世人如浮萍,命如草芥,今日得一日安稳,便是一日安稳,想那么远又有何用?”
“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说罢老人似乎在那一瞬间也苍老了不少,他颤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就要离去。
蒙梁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他自小大半时间都跟随着这老人修行剑道,在他的心中衍千秋虽然有时候古板刻薄了些,但也远不至于贪生怕死,可今日衍千秋的表现却着实出乎了蒙梁的预料。
“师父!那岳剑仙在何处?我有话要与他言说?”蒙梁的声音在衍千秋就要迈步走出那房门之前响了起来。
蒙梁曾与徐寒说过,除开衍千秋他还会为徐寒找来两位仙人助阵,这其中一人便是与衍千秋齐名的大周天斗城剑仙——岳扶摇。
大周沦陷之后,岳扶摇带着天斗城中百姓也逃亡了陈国,寄住在这离山上。不知为何,离山上对于这个消息秘而不宣,蒙梁也是在回到陈国时先来了一趟离山,碰巧撞见了此事,方才知晓岳扶摇也在这离山上。
“你想说服岳剑仙?”衍千秋离去的步伐微微一顿,然后便再次迈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房门,而衍千秋的声音也在那时于蒙梁的耳畔响起:“走吧,没有人会陪你去送死的。”
......
“他走了吗?”离山半山腰一处不起眼的别院中,一身白衣的老人看着走入院门的衍千秋,沉声问道。
“嗯。”衍千秋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看那一脸肃然的模样,几乎已经将心头的不郁写在了脸上。
白衣老人似乎看出了衍千秋的异样,他微微一笑,竟是揶揄言道:“怎么?在自家弟子面前丢了颜面?”
“哼!”衍千秋冷哼一声言道:“小兔崽子以为修成了仙人就可以对老夫指手画脚,他懂个屁!”
衍千秋尽可能想要表现出自己对蒙梁的不屑,但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让人觉得他对于蒙梁的看法极为在意。一旁的白衣老者自然也看出了衍千秋这点“欲语还羞”的小心思,却并不点破,只是连连应是。
衍千秋狠狠的瞪了这与他年岁一般的老头一眼,又言道:“他怎么样了?”
那白衣老者闻言这才收起了脸上的戏谑之色,肃然回应道:“并不客观。”
“带我看看。”衍千秋闻言脸色一沉,随即言道。
白衣老者倒也并不拖拉,当下点了点头领着衍千秋便走入了那别院的里屋中。
二人在那并算不得繁琐的长廊里穿行了一阵,然后来到了一处厢房的房门前,白衣老者在那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那房门打开。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终于来了。”一位二十岁上下生得俊美无比的和尚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二人推门的一刹那,早已立在门口处的那和尚便第一时间朝着二人行了一道佛礼。
白衣老人见了此人,身子明显一震,他不禁高声问道:“你是谁?”
“施主不认得我了吗?”那和尚却不急不恼,甚是从容的反问道。
老人一愣,他又上下的打量了那和尚一番,便觉眼熟得很,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惊骇了起来:“是你?你怎会短短几日光景便变成了这番模样?”
“皮肉之相都是外物,施主何必挂怀?”那和尚轻声说道,而后话锋一转又言道:“今日施主既然来寻我,我便也省去一桩麻烦,贫僧过几日便得与二位辞行,二位这些时日以来的照顾,贫僧铭记于心,但恐无以为报。”
衍千秋与白衣老者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无暇去关心俊美和尚的变化,而是赶忙问道:“你要去何处?”
俊美和尚在那时朝着二人再施了一道佛礼,轻声言道:“渡当年未渡之人,了当年未了之果。”
“圣僧不可!你若是前去岂不正中了那人的下怀,不若静待其变,将那人缓缓吞噬,方才是为稳妥之策。”衍千秋赶忙言道,试图打消这和尚如此冒进的念头。
“不了。”和尚再次摇头,说道:“我可以等,但她等不了了。”
衍千秋二人闻言又是一愣,可在那时那和尚却缓缓的转过了身子,顺着那道缝隙,二人却是看清了和尚背后屋中的情形...
那里一个赤着双脚的女孩正抱膝低头蹲坐在房间的角落。
她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方才被人从湖中打捞出了一般,而最可怕的是,她的身子一阵忽隐忽现,就像是一道烛火,燃了一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