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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母亲养娇了,怕疼,献血的时候看着专用的针眼,差点没吓的哭出来,好在护士经验丰富,只是轻轻一下,就扎进了胳膊里,红色的血液顺着粗长的管子送到血袋处,温热的,如同货物一般,被扔进了箱子里。
她那时,胳膊疼,心也疼,有一种卖血的感觉。
如果不是过些天医院发来短信,她被告知献血已经用于临床救治病人,她心里的一道坎还是过不去。
顾尹殊低头看着胸口已经结疤的伤口,奇异的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松开按住她的手,靠在赤壁上。女孩的手在他的胸膛游移,却没有其他之意,他看着女孩担忧的神色,忽而侧头想了起来,而后认真道:“不疼。”是真的不疼,他从小到大命就大,有人嘲笑他是野孩子,也被他的拳头打了回去,后来他越来越优秀,身旁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就越发少了。
他支撑着下巴,想起自己躺在医院的情形,孤零零的,他听的到窗外马路的嘈杂,听得到走廊各种的声音,可他还是冷清的感到寂寞,就好像这世间,所有人都离他远去,自己活在一个模糊的世界里,然后他那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可以梦到随心。零零碎碎的,小的,长大后的,掺杂在一起。
如果他白天休息的特别好,晚上就是连续而有条理的梦境。所以他恢复的很快。顾尹殊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意那种躺在病床上一个人孤单的寂寞了,可是这会听她提起,他就忽然觉得眼眶润润的,心里头泛起的是不知名的委屈。
随心看着他变得沉默,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暗淡下来,不禁抿了抿嘴,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接着,她就听见男生很轻很轻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一个人,觉得心底有些冷。”她这才忽然想起来,顾尹殊很少提起他的母亲。随心只知道他爸爸是个已经去世的总统,加之往上的一些的资料,别的却是丝毫不知。随心忍不住蹙眉,“就没有人照顾你么?”
顾尹殊回过神来,扯起她肩上的一抹头发在手里把玩,笑着摇摇头,“我长这么大,如果不是小姨和姨夫,我可能都死了!”她心里渐渐有了恼怒,“你住院她也没来么?”
顾尹殊摸摸她的头,嘴上还安慰道:“她不放心,帮我找了很好的医生。”
其实他真的没多大事,只是救治的时候,求生欲望不高罢了,所以才辗转很长日子才慢慢醒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随心越发心疼,手指摩挲着那块伤疤,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尹殊闭上了眼睛,手指敲打着池岸,只觉心里有一张无形的黑手把他死命的往下拽,然后有一个很美好的姑娘一直在拼命的把他往上拽。
她给了他温暖。
只要能永远留住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日头渐上,带着有些冷意的风徐徐的吹着,吹走温泉上方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