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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不仅是学识高,而且政治觉悟更高,这是我对父亲最直观的印象。如果这么说太空泛,那放弃在北京——世人向往的地方,工作、生活与发展的机会,回到西部家乡贡献一份力量,这本身就是一种境界。为此还戴了“右\派”的大帽子,又戴了“臭\老九”的高帽子,高帽子戴的时间最长。因为,父亲本是一个学土木工程的高才生,居然能背诵四大名著,连《史记》也能倒背如流,所以有幸被派往全县绝大多数的小学上课,或一年或半年。一切要从娃娃抓起,这本身就一件高尚而意义深远的事业。
从1974起,国家又致力于发展中级及高等教育事业了,父亲又撞上了新的机遇,怎么会不拼命地工作呢。当然,在这一时期像父亲这样的人成千上万,父亲委实也算不得什么,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只是做了些觉得正常不过,且无愧于心的事情罢了。”
独自待在家里,最初几天还觉得蛮自由的,有一种我当家我做主的惬意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内心世界会被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与依恋所占据,特别是当放学回到家里的瞬间,会仿佛听到父亲由厨房里发出用一种很关切的声音“饿了吧?马上就好!”有时又感觉父亲好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但猛一回头,笑容持续了三分一秒,便会突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父亲不在家里,虽不像天塌了一样那么严重,但确实存在着许许多多的不便和困难。做菜做饭、挑水洗涤等这些家务活,对于一个接近七岁、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只要身体没有太大的残疾,即便营养极其不良,也是能拼力胜任的。然而,我每天要到近三华里远的学校上学,一天来回跑四趟,时间实在是太紧,一日三餐有两顿是开水泡饭。当然,在有吃就是万福的年代,这已堪称幸运的了。
做玉米沙与大米混合的饭,不但工序繁多,而且耗时又费事;为了不耽误每天上学,我只有头晚上先做好。开水烫不透已经变硬的玉米沙粒,虽是熟的,但下咽的时候喉咙像被刀刮一样疼痛得难受;下饭菜倒是简单,在火眼上烤两个红辣椒,咬一小口就能顺下两大口粗糙的饭。
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做功课和写作业的时间严重受到挤压。我长期养成了习惯,晚10点睡觉早6时起床,从没有想过也不想改变,现在为了忙完杂七杂八事儿,只好每天减少一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每天总感觉头昏眼花不说,上课时还老爱走神;特别是在学习上要遇有弄不明白的问题,父亲这个知识库不在家里,即便是想破了头,问题依然是不知所以。
插叙过长不宜。我从颈子上取下钥匙的瞬间,发现门上的大挂锁已经打开,便脱口喊了声“阿爹!”就推门冲进了屋里。
堂屋的餐桌上放了做好的两菜一汤,碗筷也已摆好。父亲正拿着一本崭新的连环画坐在桌边翻看,听到我的呼声,抬起头来温和地说:“看你,毛毛躁躁的,进个门急什么。把书包放了,到厨房倒温瓶的热水洗帕脸就开饭,饿坏了吧?”
“不提还好。”我走近餐桌瞧了一眼,又边说边去做事:“阿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
“比你早一个小时。倒温瓶的水,小心不要被烫着。”
“不会的。阿爹,你今天炒的是什么肉呀?这香气……我说不出来,反正与以往不同。”
“是吗,那你可以到部队服役了。”
“为什么非得去部队?你不是说过入伍需要视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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