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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一支海洛因,旁人十有八九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流氓们有时邀请我一起分享,我不敢。我笃信老辈人关于大烟的教诲:很可怕,不要去碰。但我好奇,在一个特情家中,我特意让他示范了海洛因的抽法,不是电影里那种躺床上叼根长烟枪的模样,而是从烟盒锡纸上撕出一片,里面一层纸用打火机点着弄掉,海洛因平平抹一层,慢火加温,用纸叠管吸服。那个特情陷入一种半昏迷状态
,语无伦次,嘴里叼根烟掉了也不知道,这就是嗨了。
等到我第一次抽上时,却完全没觉得嗨。特别臊,吸进去像一团雾气不散,捂在心里。我尝了一口,被那味道恶心到了。可是真正吸毒还是在那年四月……”
老K木然的望着虚空,似乎在捕捉回忆:“我接到线索,潜入一处涉嫌贩卖枪支的窝点,在被枪指着脑袋、必须吸一口证明自己不是警察时,我没有选择。
我动作熟练,完全不像个生手,只是抽完开始干呕,喝了口矿泉水后,没忍住喷了。
但我不紧张了,我知道这是新手的反应,也有老手抽很久后也会如此,我见过。
我有些犯晕,眼睛睁不开。流氓们的谈话我听不太清,我知道自己抽后仪态不佳,但那套娴熟的动作足以让他们信服。我打了个电话借机脱身,出门到街上已是晚上8点多钟。上车开了一百米眼睛就眯成一条缝,行人和车辆都在眼前打晃。我赶忙靠边,把座位放倒,两条腿抽筋似的一蹬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恢复了一些,继续往家开。
我在家睡了一天,准确地说是似睡非睡,除了浑身有些痒之外并没有太难受。那种迷迷瞪瞪的半睡眠状态也挺舒服。
在窝点的卧底仍然继续,开戒之后我也隔三岔五与流氓们一起抽上几口,只是关于枪支的线索,仍然看起来遥遥无期。
有天,我跟队长去白沟抓捕逃犯,到晚上人没抓到,我觉得像突然染了重感冒,便申请独自开了间房。与黑夜一同降临的是抓心挠肝般的不自在,我涕泪横流,一个人在屋里五脊六兽的站不稳。我觉得心神不定,拿起提包胡乱翻起来,我觉得那里面能有点什么。翻出个报
纸折的烟枪,我拿火柴棒小心的把那些黑色的烟油子抠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一遍遍重复这些动作。
刀割似的长夜在迷糊中过去了,第二天我们依然一无所获,这回我听清心里那个藏了两天的声音:到时间该抽了。
我饿狼般一路拉着警报狂飙回北京,在跟线人的联络点,我得到了我要的东西,几口下去,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
“你是警察,不会不知道那东西会上瘾,为什么不及时制止自己?”
“我连死都不怕,这东西算个什么呢?当时我自我安慰般的冒出这样的念头,何况抽第一口的时候那么恶心,我觉得自己能搞定。”
“后来呢?”“后来……”老K露出几分苦笑,“让我染上霉运的卧底行动终于消耗半年后无功而返,我通过线人的帮助,顺利缴获一把手枪和20发子弹,那是我从警生涯的最后一次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