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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得违约。
齐崇光听到这里,明白他已经首肯了,不由得大喜道:“多谢父皇开恩。”
他心中很欢喜,觉得无论如何,父皇还是疼爱他的。嗯,今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顺父皇才行。
齐逸峥摆手,闭上眼道:“去吧,趁如今有机会,去外面见识历练一下,带着你心上的姑娘归来。”
齐崇光郑重叩谢,踌躇了一瞬,开口道:“还有一事,父皇既然允从儿臣,那锦绣郡主岂能容她进门?”
齐逸峥压住心中的感叹,睁开眼睛,淡淡道:“这叫什么话?朕金口玉言,已经答允陈家了,难道要出尔反尔不成?”
齐崇光不由得焦急起来,皱着眉道:“可是,之前儿臣应允了李妹妹,只以她为念,佳禾姑姑又对儿臣不满。如今,若先多一个良娣,李妹妹岂会给儿臣好脸色?”
齐逸峥勾唇一笑,声音中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蕾儿想怎么对你,你都得承受,跟朕有什么关系?”
齐崇光瞠目结舌。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父皇根本不爱他,说不定,还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齐逸峥并不看他,只是沉声道:“朕已经格外开恩,允许你出门,你还不满意吗?若不情愿,趁早说出来,门也别出了,先将良娣娶进来。”
齐崇光吓了一跳,连忙道:“儿臣不敢不满,锦绣郡主之事以后再论,儿臣先到奉州办正事去。”说着,生怕齐逸峥改口,连忙起身告退。
三日后,陈府迎来了内侍,收到了赐锦绣郡主为太子良娣的圣旨,阖府大喜,锦绣更是喜极而泣,自觉得心愿得遂,终生有靠。
无人注意的时候,青雀亦是回房大笑,几乎笑出了泪。
与其同时,齐崇光带领高无莫、刘云飞及一众侍从,一路南下,赶往奉州。
是夜,重华殿,齐逸峥召了蒋毓、高祈瑞一起饮酒消遣。
蒋毓斟了一盏酒,递给齐逸峥,皱着眉道:“皇上的心思,臣竟不懂了。皇上不是一心想让蕾儿当儿媳吗?既然太子殿下于蕾儿有意,下定决心只对蕾儿好,皇上何必从中作梗,赐个太子侧妃呢?这不是折腾人吗?蕾儿乃臣义女,臣可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
高祈瑞忙道:“蒋兄,你别怪皇上,皇上也为难呢。跟太子有肌肤之亲的不是别人,是锦绣郡主。不给个名分,怎么说得过去呢?东平王世代效忠君王,为了点小事,跟东平王起芥蒂,不划算。如今,只是个侧妃之位罢了,算不得什么。”
蒋毓冷笑道:“东平王的女儿又如何?皇上明明告知,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了,竟然还敢痴心妄想,上赶着算计太子,无耻下贱至极。皇上岂会受制于人?何必受制于人?”
他盯着齐逸峥,很坚决的道:“皇上下旨,定然不是为了安抚东平王。皇上,到底是什么缘故?这里没有旁人,还盼皇上为臣解惑。”
齐逸峥摇晃着杯中的酒,旋即一饮而尽,淡淡笑道:“此事固然是陈家存心算计,但崇光自己也有错,必须付出代价。朕知道,他心底很厌恶锦绣,却执意赐婚,就是为了提醒他,以后要长点脑子。”
他看向高祈瑞,接口道:“蒋卿说得对,朕从不受制于人,即便那是东平王之女,在朕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何况,锦绣成心算计崇光,朕岂能容得下她?不过是另有打算罢了。给她名分,让崇光受点教训,这只是其一。”
高祈瑞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咋舌,忙问道:“那其他用意呢?愿闻其详。”齐逸峥唇边笑容淡下来,看着蒋毓不答反问道:“蒋卿,你已经娶亲多年,夫妻和顺,你对佳禾,是否仍旧念念不忘?”
蒋毓愣了一下,才点头道:“当然,在臣心目中,她始终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臣自然会对妻子好,但不可能将她直接割舍。”
齐逸峥似是在笑,又似乎没有笑,若有所思的道:“于男人而言,求而不得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崇光虽然年轻,但这种心态不会改变。你心疼蕾儿,难道朕的心意,会比你差吗?”
蒋毓听了这番话,立刻醒悟过来,瞪大眼睛道:“皇上想让太子求而不得,想让太子多碰一些钉子,经历漫长的追妻之路,等到得到的时候,加倍珍惜蕾儿吗?唔,倒也是,太子跟蕾儿之前就有约定,若不来一点波折,若进展太顺利,来日未必知道珍惜。”
见齐逸峥点头,他抚掌大笑道:“此计大妙,之前太子应允蕾儿,一心一意对她,如今却弄出个良娣,蕾儿必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
说着又皱眉,叹息道:“只是,奉州离京城有千里之遥,蕾儿未必能得到消息。”
齐逸峥微笑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佳禾一直不肯让蕾儿跟崇光牵扯上关系。如今,朕下了旨,佳禾必定马上会给蕾儿传讯的。”
蒋毓点头,微笑道:“皇上顺水推舟,算无遗策,臣佩服。”
他想起蕾儿的狡黠灵动,忍不住笑着道:“之前蕾儿跟太子相处时,从未落过下风。这次,太子违约在先,她岂会给太子好脸色?这么一来,太子必定要吃点苦头的。”
齐逸峥又饮了一盏酒,这才道:“若有幸抱得佳人归,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他眯起醉意蒙蒙的眼睛,脑海里浮现一张芙蓉面,那似兰如梅的香气,一丝丝飘渺着渗入人的心脾之间,摒除不去。
于他而言,若是能得佳人,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可是,他却没有那样的机会。
如今,只能靠崇光,完成未尽的愿望,娶上合心意的女子,一生顺遂。
高祈瑞这才恍然醒悟,原来锦绣郡主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他默默为锦绣点了根蜡烛,这才道:“那么,此事过后,皇上打算怎么安置锦绣呢?”
齐逸峥神色诧异,淡淡道:“怎么要朕来操心安置呢?等崇光娶了蕾儿之后,此事该蕾儿亲自出手才是。蕾儿比崇光聪明多了,绝不会被锦绣糊弄了去。”
高祈瑞听出他言语中十分鄙夷齐崇光,推崇蕾儿,嘴抽了一抽。
蒋毓却看向齐逸峥,皱着眉道:“皇上用心良苦,臣是十分佩服的。只是,太子乃国之根本,骤然离京,得留意他的安危。还有,得陇望蜀,乃是人之常情。锦绣郡主钟情太子,如今虽然得了侧妃之位,但未必会心满意足。若她起了旁的心思,又得知太子去寻蕾儿了,因爱生恨,岂不糟糕?”
齐逸峥从容道:“崇光的行踪,明面上,就说他去了江南历练。如此一来,可以瞒过佳禾,免得她去奉州阻拦,崇光也就能尽情施展本事,赢取蕾儿的芳心。另外,他身边都是高手,安危不足为虑。若真有难以抵挡的危险,他也该学着应对。想让他有所成就,将他护在羽翼下是不成的,得让他自己经受摔打。”
他一笑,转而又道:“至于蕾儿身边,朕早就安排了十名暗卫守护,不足为虑。当然,锦绣郡主那边,还是得盯着一些才行。”
蒋毓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点头道:“如此很好,臣也能放心了。”
高祈瑞看向齐逸峥,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太子拼尽全力,纵然艰难一些,来日必定仍旧可以如愿以偿,抱得佳人归的。臣很好奇,太子说,只以李郡主为念。若将来太子真的兑现承诺,只愿对李郡主好,皇上也会答应吗?”
“那当然,”齐逸峥扬起下巴,很坚决的道,“应该说,若他敢对蕾儿不好,朕必定饶不了他呢。”
高祈瑞咋舌不已。
把佳禾郡主的女儿,看得比自己的儿子还重要,这可真是亲爹呀。
这时,齐逸峥眯起眼睛,接着道:“佳禾说,崇光是太子,来日后院的妻妾,关系到朝政大局。这话对,也不对。之前历代帝王,皆是如此,包括朕,也会有政治联姻之举,但到了下一代,到崇光掌权时,却是不必了。朕很有信心,定然会让君权集中,让崇光将来能乾纲独断,不必为了朝政稳定,委曲求全,立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妃嫔。只要他自己能守住初心,他与蕾儿,必定会是皇室中难得一见的奢侈传奇。”
蒋毓先是一愣,其后却是忍不住点头。
齐逸峥自然是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的。
所以,来日如何,其实只在崇光一念之间。
他敲了敲酒杯,旋即道:“皇上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但臣仍旧心有遗憾。”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微微皱眉道:“以前蕾儿跟太子相处时,总是让人忍俊不禁。如今,太子殿下千里追妻,必定是一出好戏,可惜无缘得见。”
高祈瑞脑补了一下他说的场景,也来了兴致,附和道:“是呀,说真的,臣也想看这出戏,必定十分有趣。”
齐逸峥扬唇道:“没事,等崇光归来,朕命他讲一遍就是了。”
蒋毓、高祈瑞一起点头,兴奋的道:“这个可以有。”
几人相视而笑,继续推杯倒盏,尽欢而散。
次日,千柔得知齐逸峥下了旨,赐锦绣郡主为太子良娣,齐崇光领旨往江南去了,不由得欢呼雀跃。
果然如齐逸峥所料,千柔立刻写信送往奉州,将齐崇光已有侧妃的事儿告知。
齐崇光确实非良人,与他在一起,会很辛苦的。
虽然之前齐逸峥应允了,会放了蕾儿,但千柔仍旧不能放下心来。
跟齐崇光有约一事,蕾儿并没有告诉她。
还有,五年来,蕾儿跟齐崇光一直有来往。
齐崇光在她心目中,必定刻下了印记。
前事不可追,只能罢了,但未来,却是能够掌控的。
齐崇光答允蕾儿,只会以她为念,如今,却破了承诺。
哪怕齐崇光是无意为之,但也成了事实,蕾儿必定不能淡然处之的。
更何况,锦绣郡主得的,是良娣之位,只略比太子妃的地位低一点儿。
还没有怎么样呢,就先有了个强劲的对手,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可能还死心塌地等着齐崇光。
经此一事之后,若蕾儿对齐崇光生出怨怼,继而疏离,最好不过。
虽然于蕾儿而言,这样残忍了一点,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断绝,比沉沦进去要强得多。
蕾儿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八岁就经历过大变故,又独自在外呆了五年,比其他人要坚强许多。
以蕾儿的心性,许是会伤心一阵子,但绝不会被这桩事打击得一蹶不振。
故而,权衡之下,还是做个了断最好。
为了让信尽快送达,让蕾儿早日将齐崇光割舍,千柔花了重金,将信投到了驿舘,半月即可到奉州。
时光如水无声流转,一切都在齐逸峥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