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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第一个目的完成得并不算十分顺畅,这第二件事若能顺利办成,倒是让苏昭宁更觉得心中欢快。
终究此事是更重要的。
到了文昌巷中,苏昭宁一眼就看到了那绣坊。
绣坊正在苏昭宁曾经与她大哥哥苏瑾瑜去过的文昌阁旁边。
看到文昌阁,苏昭宁就忍不住想起家中那对格外别致可爱的板栗镇纸来。
除了板栗镇纸,还有一套绣线。
苏昭宁想起苏瑾瑜那日带绣线给她的话,倒对这绣坊先增了三分好感。
想来她大哥哥也是在这儿给她买的绣线。
苏昭宁走进那绣坊之中。
绣坊里面的东西摆得井井有条,展示出来的绣片也绣工颇为精湛。
只不过,苏昭宁走进去了,也并没有人过来招呼她。
空无一人的绣坊里面的位置,能看到一个青色的布帘,苏昭宁咳嗽了两声,试图试探出有无人在绣坊之中。
但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茯苓索性提了些声音,问道:“有人在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茯苓又扬声问了一句:“石掌柜在吗?”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白术向苏昭宁请示了一下后,便走上前去挑开那蓝色布帘,看向里间。
见到里间的情形,白术吓了一大跳,忙转身同苏昭宁禀道:“小姐,里面有人晕了。”
苏昭宁领着茯苓迅速走过去。
只见蓝色的布帘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带睡塌的里间。一梳着少女发髻,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晕倒在睡塌旁边。
“快去请大夫过来。”苏昭宁忙吩咐道。
白术走了出去。
茯苓把那姑娘扶到了塌上躺好。
大夫过来开了一剂药后,这姑娘才慢慢转醒。
“你是?”她问道。
苏昭宁此时不好提及打听铺面的事情了,便只是答道:“我是路过的人,见姑娘你晕了,才叫了大夫过来。”
“大夫说你是过于操劳,姑娘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苏昭宁又补充了一句。
那女子听了眼睛愣愣地望了苏昭宁半晌,眼泪倏地就滚落了下来。
“多谢您。让您见笑了。”女子对苏昭宁的称呼突然改变了。
苏昭宁有些意外,问了一句:“你认识我?”
女子却是摇了摇头,如实答道:“我是经营绣坊的人,自然熟识各种布料。我瞧姑娘的衣裳质地,想您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苏昭宁见这女子如此兰心蕙质倒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目的了。她坦白问道:“姑娘可是石掌柜?”
“您认识我?”石三娘侧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苏昭宁亦开诚布公道:“我是听闻石掌柜有意向卖出这绣坊,便想来了解一二。”
听了苏昭宁的话,石三娘低下了头。
就在苏昭宁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石三娘开口了。她说道:“我这绣坊是两进的铺面,卖的时候,里面的绣布和绣线也是一同卖的。所以,这个铺面您要是真想要,那就是三千两纹银。”
三千两的价格倒是并不算离谱。苏昭宁却是有一事要问清楚:“我听闻石掌柜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知道她们是否知晓卖铺面之事?”
石三娘抬起头来看,看向苏昭宁。
她眼底还有些湿润的泪水,面上却是一个苦笑的神情。
石三娘道:“想来您是打听过了的。”
“我爹没有儿子,膝下就只有我们三姐妹。大姐和二姐都嫁在京中,我的婚事原本是定在京外。这绣坊自我爹死后,就由我帮着我娘做。”
石三娘提到自己婚事的时候,用了一个“原本”的形容,苏昭宁便猜此处有些变故。
但这些都是对方的私事,她就不主动探听。
只不过石三娘显然想说出来。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原本我爹娘的打算是,绣坊要一直开下去的。即便我出嫁了,也由娘开。娘若有什么意外,两个姐姐请人来帮忙也行。”
石三娘说到此处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难受的事情,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停了下来。
待过了一会,对方才重新说话。
“我一直以为两个姐姐嫁得不错,都过得很好。可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大姐夫酗酒打人,将大姐打得都小产了。二姐夫虽然不打人,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整日整日的赌钱。”石三娘留恋地看向房中种种陈设,长叹了一口气。
“两个姐夫如今一心只盯着这绣坊。可若绣坊真给了他们,不出一年,定要被败个精光。所以我与姐姐们都是打定了主意,要卖掉这绣坊的。”
石三娘望向苏昭宁,目光中有期盼之意。她朝苏昭宁道:“我家中这绣坊已在京中开了几十年,算是有些名声的。银钱上若有些不满,您还可以同我商量。”
“我如今既急于脱手,也觉得您最是合适。”石三娘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完全不再隐瞒任何了。
她直接说道:“我那两个姐夫如此不省心,我也担心卖个普通人家,是倒过来害了别人。可您不同,您若买了这铺面,我相信您家中也不畏惧任何人来闹。而那两个姐夫,也没胆子来闹。”
苏昭宁对石三娘的直白很是欣赏。只不过这绣坊的心动之感也淡去了一些。
毕竟,有个麻烦在这里。
苏昭宁的犹豫落在石三娘眼中,便让对方更加焦急起来。
石三娘恳求地看向苏昭宁,道:“您若是想要铺面,我们家这绣坊真的是十分位置好的铺面。”
这边,苏昭宁和石三娘的谈话暂未有个结果。
另一边,南宛宛和陈天扬出了甄宝斋的门便分道而驰了。
陈天扬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自己的妹妹陈雨蕊。
陈雨蕊见陈天扬空手面向自己走来,便问道:“哥哥尚未去甄宝斋吗?我们同去吧。”
陈天扬摇头答道:“我已经去过了。”
他原是要拒绝妹妹的要求,但又觉得不必拒绝。他答道:“只不过……只不过,我们再去看看也可。”
陈天扬改变主意,当然是因为想到了另一事。他问他妹妹道:“雨蕊,你近日可有见过苏二姑娘?”
陈雨蕊知道哥哥的心事,便也不忌讳这个问题。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话要转告苏姐姐?”
陈天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我与南姑娘同时看上一盒耳坠,都想买了送给苏二姑娘。可是苏二姑娘离开得突然,我们俩谁都还没有买。”
陈天扬说的这些,其实南宛宛也考虑到了。
她觉得,这梅花耳坠,肯定是她苏姐姐最喜欢的。
今日送不出去,还有明日。
南宛宛也转身重新往甄宝斋走去。
她和陈天扬是一个想法,都准备把那梅花耳坠买回家后,再找时间送给苏昭宁。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们去找小二定那梅花耳坠的时候,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是谁定了?我不是先说要吗?”南宛宛心直口快地问道。
陈雨蕊则从另一个方面考虑,问那小二:“既然不是定制品,那是否还有类似的,请拿给我看看。”
小二答得很耿直:“这梅花耳坠虽然没放在三楼,但实际上它原是定制品。所以绝对没有第二盒同样的了。”
“至于买走梅花耳坠的人,请您原谅,这是我们不能说的。”小二又补充道。
陈雨蕊和南宛宛只能是无功而返。
倒是苏昭宁那边,第二件事,竟是意外办成了。
原本苏昭宁对石三娘这绣坊还有些犹豫的,但才出绣坊,苏昭宁就遇到了她大哥哥苏瑾瑜。
苏瑾瑜听苏昭宁说了这绣坊的事,便立即去打听了一番。
那实情与石三娘说的无甚差别。隐忧也与石三娘说想的一样。虽然石家这两个女婿不靠谱,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跟长安侯府来闹。
此事反而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由石家这三个女儿都是从小就都被培养过接管绣坊,所以三人对绣坊之事都分外明了。
她们不敢再自己掌管绣坊,却对被聘做绣坊的管事求之不得。
这样,既手底有了银钱,又不用担心那两个男人直接来夺绣坊。
石三娘简直对苏昭宁是感恩戴德,将其视作救命恩人。
苏昭宁也算是解决了心底一件大事。
而定远侯府里,南怀信面前正摆着一个木盒。
那木盒上面雕刻了一朵梅花。若是苏昭宁或南宛宛在此,就能认出,这是甄宝斋的那盒梅花耳坠。
南怀信身边的侍卫一脸不解,他向他主子进言道:“这盒耳坠,要不属下也去让苏侍郎无意发现,从而借他的手,送给苏二姑娘?”
南怀信的目光从那木盒上的梅花上扫过,答道:“不必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由他做了。”
“先收起来吧。”南怀信吩咐道。
侍卫依言捧着木盒离开。只不过这侍卫心里,却是充满了对他家主子的不理解。
费劲心思打听来的铺面,就这样拱手让给苏侍郎去讨妹妹欢心了。无意间知道的一盒首饰,主子反而不愿意让给苏侍郎去给苏二姑娘了。
他们自己的男人心,也挺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