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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能听见。尽管士大夫阶层,对于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丁一,很有怨言,一直就抱着敌视的态度,但不是王文这样,这是私怨了。
很明显的私怨,象陈循、王翱、商辂、项文曜这样久经宦海的人,听到此处,接下去王文要做出的结论,就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了,那就把这些不法的豪侠,所做的违法事件,都归结到丁一头上去。
果不其然,就听着王文说道:“若先前无所牵连,何以彼辈见则拜下?且匪为国公之威严,而口称哥哥?若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十年间天下无人能敌的忠国公对彼等一无所知,岂能教天下人信服?臣以为,彼辈诸般不法事,朝廷之中,必定有为其掩饰,不然彼等安能如此逍遥法外!”
那些侍郎、给事中真是喜于神色了,他们纷纷准备出列为王文提供火力。
把丁一弄倒,那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出役,自然就是子虚乌有了!
但却看着前头的大佬,有的轻咳,有的轻轻摆手,都是在暗示这些官员不要冲动。
因为,龙椅上的英宗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也就是说,王文这一连串的数据,英宗都不太有兴趣,不就是丁一跟江湖豪侠有来往么?英宗又不是不知道这事。皇帝没有表态之前,诸派大佬,是不可能者轻易参与王文的私怨的。
可是商辂就忍不住,出了列正要开口,王文在那里等着呢,开嘴就咬:“商素庵,朝廷虽有定论,忠国公于土木堡有大功,与王振无牵,然忠国公府系当年王振所赠,忠国公更与王振当年以世交叔侄相称,莫说当年不过一秀才,何以蔽诸侠不法事,有王振为凭,何不能行?”
英宗听着,却就坐直身子。
这个时候那站在朝班前面的大佬,就不咳了,手也不颤了。
皇帝这个轻微的动作,透露出来王文的弹劾,开始引起了英宗的注意,开始让英宗关心起这件事。
丁一杀了王振,王文当然不可能无端来提起这节,因为王振对士大夫也是虐得狠,他身为士大夫之中的代表,怎么可能无端来提起?
王文这是等着商辂或是其他会为丁一说话的人而准备好的,就是要这么咬,顺便也挑拔一下英宗和丁一之间的关系,尽管他没说出来,他故意的,专门说出来就刻意了,那就是,王振可是丁一所杀的!英宗当年不是宠信王振么?现在还据宫里的内侍说起,还偶尔会想起么?好,要的就是这个。
被他这么一咬,就算商辂文思敏捷,一时也不禁愣了一下,王文可不是只咬这么一口,接着他又逼问商辂:“忠国公府每月所费银钱几何,商素庵可知晓么?忠国公逢年过节,赠予诸科状元的孝敬,赐予军中伤残士卒的抚恤,所费几何,商素庵又可知晓?”
没有等商辂回应,王文就冲着英宗一揖:“若只如是,臣也不敢冒然弹劾忠国公如此于国有大功的人物。皇帝,军兵操演之法,国之利器,安能轻易示之小民?当藏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而今忠国公遣其弟子刘吉,传授江湖豪侠兵演之术,并教彼等结社,臣敢问,意欲何为!”
如果丁一杀王振,还不够挑拔英宗和丁一的关系,那么这一招,就是含沙射影,影射丁一是要暗中练兵,窥视英宗的椅子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要动皇帝的龙椅,更能招惹皇帝的怒火的事呢?想想景帝为了这把椅子,连英宗这哥哥都囚在南宫,用铁汁灌死锁头吧!
陈循低头瞄了一眼站在他身前的于谦,又略转着头,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丁一,这对师徒,倒是泥雕木塑一样,全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王文所弹劾的,压根就和他们无关也似的。
而英宗脸上已尽是关注之色,甚至前面那些大佬,已看着皇帝把左手按在膝盖上了,按着他们的经历,这是英宗开始对一件事关心的征兆。别看这年代华夏没有肢体语言,但官员查颜察色,几千年下来,自有自个的一套办法。
有不少官员,已然觉得,丁一这回是脱不了身了,要不然,肯定早就出列来,和王文撕撸一番才是啊,并且连于谦也没有出来给丁一说话,看起来,是被咬中了命脉。众人当真暗暗心惊,这左都御史当真惹之不得,丁容城,身负海内人望的丁容城,想不到今日在这奉天殿,就这么被咬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