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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我相公他们跟来了?”柳欢听不见,只得看向司徒剑,却见后者十分笃定地摇头。
“是女人。”他话未落音,人便消失在村口。
等到他再回来时,怀里已经多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果然如他所言,是女人。
“是她?”柳欢认出了单九,可是单九已经不认得任何人。她全身被灼伤,手指已经焦糊一片,一张秀气的脸倒还是完好的,只是嘴边挂着不所来历的液体,扯着细长的丝,她身上的肌肤没一处好的,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手指的压痕,鲜血双两腿间流下,一路蜿蜒至此。
柳欢的手指抖了一下,突然冲了上去:“你是不是见过沁儿?她怎么样?她……”
单九挣扎着痉挛了片刻,似乎想从司徒剑手里挣脱出来,可最终却失败了,她翻着白眼,哇地吐出一堆秽物,柳欢摇拽她的时候,她已经再也合不上眼睛。她没说上一句话,就这样死了。
“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了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柳欢想起自己的妹妹,失神大吼。
卫嫤平静地看着天边的彩霞,有气无力地扶着一棵树站定,慢慢地道:“南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南禹,上一代的大祭司叛变,意味着巫族的蛊术有很大一部分失传,南禹子民并不是人人都受蛊毒的控制,否则,锦娘也不会在自己姐姐的住处设下那样复杂的阵法。予聆曾经同我说过,天为阳地为阴,雌雄相和本是常态,就算是阴盛阳衰,也不得以非常手段制肘于人。为什么大梁国能在风雨之中飘摇不倒,而南禹这样尚武而强兵的民族却会日渐衰弱,就是因为这个……上战场的是男人,身先赴死的是男人,做牛做马的是男人,无权无势的也是男人……前任大祭司为何会携着整个浮屠宫北逃?这便是原因。”
卫嫤语声不大,却称得上字字珠玑。
庞文绢住处周围的阵法并不是为了防备卫嫤,锦娘就算知道卫嫤会来,也没法预料她会阴差阳错闯进那片林子,她防的是什么,是自己人。不,应该是说,被南禹女子压榨了数代之久的男人。那片树林不是太大,庞文绢随行的五位夫侍也都精通阵法,能出入自如,为什么他们却绝口不提柳沁独自闯阵一事?是柳沁根本没走进来,还是有人刻意隐瞒了?
卫嫤看着单九的尸体,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凄凉。她和箫琰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曾亲眼见到单九被庞文绢身边的夫侍拖走,只是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锦娘一直潜伏在扶城,回来做大祭司也不过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她的根基不稳,压制不住各部的哗变,要说用蛊,她甚至比不上齐思南。原本她小心一点谨慎一点尚能自保,却没料到天上突然掉下个莫名其妙的妹妹。
庞文绢成了锦娘最大的弱点,庞文绢身边的人,变成了最容易威胁到锦娘的人。
“司徒前辈,我妹妹她……”柳欢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她不能想象就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会就此香消玉殒。
“你妹妹不一定有事,丫头喜欢吓人,她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就会想出这样一套套的说辞吓唬人。”司徒剑干巴巴地回答,心里却没有个底。女人的直觉很灵,就算卫嫤是随口说说,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才开口的。席庶玉等人因为身中奇毒,对男人并不防备,飞凰等人来去习惯了,她们就更不放在心上,再加上庞文绢的关系作掩护,那些夫侍们行事就方便得多。
司徒剑的安慰对柳欢起了反作用,她越想越怕,只将手里的弦扯着嘣嘣响,好半天才抬起头道:“宗主大人,我随你上山,就算我妹妹不在,也好买个安心。”
正说着,有两人疾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三人面前,完完约首先看见了单九的尸首,愣了一下,乐青却急急地叫起来:“我还以为你们走远了,原来还在村子里转悠,幸好我反应快。”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柳欢生生切断,一双有力的手像铁钳般掐进了他的膀臂。
“你们遇见席姑娘她们了?可曾见过庞小姐?”夫侍是庞文绢带来的,他们做过些什么,庞文绢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又看了卫嫤一眼,面容紧张得有些扭曲。
“席姑娘她们都去神坛了,却没见过庞小姐,兴许还留在这村子里。”乐青摇摇头。
“没见到?”柳欢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唉……”司徒剑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是看向卫嫤。卫嫤的背影,被朝阳拉得老长,细细地,好拟随便一掐就能断成两截。可司徒剑却终于知道,这姓卫的丫头远不止外表那样简单直接。她也像所有女人一样,在心里藏着九曲十八弯,令人猜不透,摸不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