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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伯道:“不必了,老夫是河间人,在此地有住宅,且让老夫回家看看。”
呼延庚问了下张诚伯老家的位置,叹道:“相公故宅已成齑粉矣。”
张诚伯愕然,随后才道“难怪族人两年未曾有书信来。”
“相公切莫悲伤,且说下族人的情形,待末将派人寻访,不定就在城外的新邑当中”
“不忙,还是先国后家吧,知府一职尚且空悬,想必知府衙门也还空着吧,老夫便住到那里去。”
呼延庚听他自称“老夫”,仔细看了看张诚伯的面相,感觉他还不到五十岁。在送张诚伯去知府衙门安歇后,呼延庚仔细回想,发现前世对张悫张诚伯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来不是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无名之辈,好对付,呼延庚想。
张诚伯晚上住在知府衙门,他一路坐车疲惫,很早就睡着了,到了半夜,随从来敲门禀告,抓住一个奸细,在相公的卧房前窥探,被抓住后口称冤枉。
张诚伯审问被抓住的人,原来他是前知府董谊的亲随。呼延庚杀董谊后,并没有遣散知府衙门的人,今天张诚伯提出这个要求也很突然,因此在衙门中伺候张诚伯的,就有董谊以前的心腹。
这个被抓住的,就是其中之一,见到朝廷钦差,就想为主人报仇。
张诚伯问什么,这人都如实回答了。
“围河间的,是呼延庚本人?”
“正是,呼延庚这贼子……”
“谁杀的张益谦?”
“是呼延庚的手下?”
“谁杀的董谊?”
“也是呼延庚的手下,请老大人做主……”
一直审问到天亮,张诚伯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张益谦之死的老龙去脉。他对被抓住这人说:“你切藏在府中,不要漏了形迹。”
其实在出发之前,张诚伯就倾向于相信,是呼延庚杀了张益谦。他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寻找证据,却没想到刚到河间,就得到了如此有力的一个人证。
他转回卧室休息, “如何处置呼延庚呢?如何将他绳之以法?”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发觉身上全是冷汗,呼延庚在河北已经尾大不掉,绝非凭一纸诏书就能带回汴梁的。
别说自己身边没兵,就算有,又能从几万大军中带走呼延庚?而且,河北西路的杜充所部苟延残喘,而呼延庚独撑河北东路。若是带走呼延庚,导致河北东路战局糜败,那自己就成了国家罪人了。
张诚伯辗转反侧,很久才入睡,到醒来时一事午时末刻。他赶紧起身洗漱,随后来到府衙的公堂,这里已经被下人们整理好,可以作为衙门使用。
他拿出一支令签,想了想,又放回去。对自己的随从说:“给我拟一份帖子,请范阳过府一叙。”范阳,指范阳镇抚使邱穆陵仲廉。
邱穆陵仲廉应约来到,礼数周到,张诚伯十分欣慰。他先把邱穆陵仲廉好好夸赞了一番,把雄州之战,袭取奉圣州等功劳都算在邱穆陵仲廉名下。
邱穆陵仲廉不明就里,含糊的应承着。
张诚伯道:“可我看呼平卢的表章里头,范阳却功劳不彰。”他以平卢镇抚使来指代呼延庚,就把呼延庚拉到了与邱穆陵仲廉同一级别,而非上下级关系。
邱穆陵仲廉脸色如水:“雄州之战,奉圣州之战,都是四镇都统制亲自指挥,末将只是帐下一匹夫尔。何况朝廷许配仪福帝姬与我,如此深恩,末将就是战死也不能报答,不敢奢望其他的封赏了。”
张诚伯见无法挑起邱穆陵仲廉对呼延庚的怨望,便用另一种方式来打动他:“不错,老夫还未恭贺驸马都尉。仓促出行,也未准备礼物。”他喝道:“拿笔墨来。”
他当即提笔,写了一首贺诗“粉面仙郎选圣朝,偶逢秦女学吹箫。须教翡翠闻王母,妆成香车过鹊桥。”这是由唐代云阳公主出嫁时的三首贺诗化用而来。
张诚伯是元佑六年的进士,当时仅十六岁,便有神童之名。而他以书画与蔡京交际,赵佶,蔡京二人都对他的书法赞赏不已。因此张诚伯的手书不轻易送人。
邱穆陵仲廉站起谢过。虽然他不懂书画和诗词,但他知道在宋朝文武殊途的大背景下,文官肯写诗送给武臣,可算将这武臣当做文臣对待了。他心下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心下对张诚伯又亲近了些。
两人又聊了聊,张诚伯突然不经意问道:“张益谦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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