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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一场内战眼看就要爆发了,贺娄无忌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他绝不愿意自相残杀,况且羽林军大多是当年西凉军的精锐以及家世清白的关中子弟,一旦爆发了冲突,必将尸横遍野,那时无论是对朝廷稳定还是对军心的凝聚都将是极其沉重的打击,无论是谁都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时,贺娄无忌催马上前,他对城楼上厉声高叫道:“我是贺娄无忌,我奉都督的命令前来平叛李苏作乱,你们不得参与共谋,速放下武器。”
听到‘都督’二字,不少老兵都悚然动容,他们开始疑惑了,面面相视,弓弦也慢慢地松了,站在城楼上观战的李苏怒极,他夺过一名士兵的弓箭,对准贺娄无忌一箭射去,箭擦着贺娄无忌的战马掠过,李苏指着他破口大骂,“造谣蛊惑,我定将取尔狗命!”
贺娄无忌并没有生气,他望着城楼上眼睛通红的李苏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能理解这个曾经下属绝望的心情,一场落入了精心设计好的圈套的政变,心腹的背叛,大军围困,谎言即将被戳穿,李苏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他要在疯狂中灭亡了。
离最后进攻的时间不多了,贺娄无忌退了下去,他不再命人上去说服,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天空似乎在这一刻阴沉下来,霞光已经消失不见了,厚厚的乌云压迫在大明宫上方,晨风在空中肆意地冲撞,将旗帜拍打得‘啪啪!’直响,李苏变得无比亢奋,赤红的眼睛几乎要滴下血来,他已经感到贺娄无忌大军的躁动,杀气不可抑制地宣泄出来,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从大明宫内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匹战马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疾奔而来,是凤驾,李苏的眼睛陡然眯成一条缝,皇后居然来了,该死的韩准!混账东西,连他也背叛自己了。
凤驾在丹凤门后的骑兵队旁停了下来,车门推开了,大唐皇后那张坚毅而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靠近凤驾的骑兵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广场上一片寂静,静得似乎连落在地上的针也清晰可闻。
“我要你们放下武器,唐军之间绝不允许自相残杀。”晨风吹拂在她娇小的身躯之上,她的衣裙和发丝在风中轻摆,她的声音清晰而高昂,在每一个骑兵的耳畔回响,“没有什么叛军,贺娄将军是奉大唐皇帝之命前来控制局面,大明宫在皇帝不在时出现了一群企图背叛他的大臣,你们即将成为他们的帮凶,但现在你们还有机会,你们感觉不到吗?贺娄将军并没有发起攻击,这就是皇帝陛下对你们怜悯,放下武器,我以大唐皇后的身份命令你们,我以都督夫人的身份来挽救你们,放下武器吧!请求皇帝陛下原谅你的无知,他不会怪罪你们,因为你们被蒙蔽,你们是为忠诚而战!”
大唐皇后的突然出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她揭开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朝中真的在发生一场政变,而并非什么利用休朝日进行防控演练,裴莹的出现使得许多本来就心存疑虑的中低层军官恍然大悟,他们竟是在助纣为虐,尽管李苏是左羽林军大将军,但西凉军的传统是忠于都督、忠于大唐,而告诉他们真相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军官都坚定地相信她,相信他们的都督夫人,这种信任来自于裴莹十几年来在军中树立的崇高威望,来自于她一针一线给士兵们缝制的鞋袜,来自她对一个个普通士兵家人的关怀,士兵们对她的敬意,甚至超过了皇帝陛下。
‘当啷!’第一根长槊被抛落下地了,中级军官们开始命令自己的士兵放下武器,越来越多的武器放下了,一队队骑兵开始退离城楼,连城楼上的士兵也开始放下弓箭了。
裴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向自己袭来,忽然,城楼上传来了李苏的高声叫喊,“皇后娘娘,臣有罪,臣愿以死向皇上谢罪!”
绝望中的李苏横剑自刎,他的身体从高高的城楼上摔下,激起一片血光......
裴莹被惊呆了,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之色,慢慢垂下了美丽的螓首。
这时,丹凤门被缓缓地拉开,裴莹的凤驾驶出了丹凤门广场,停在贺娄无忌和五万士兵的面前,裴莹走出车驾,望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和杀气腾腾的贺娄无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我以大唐皇后的身份命令你们,不准妄杀一人。”
贺娄无忌翻身下马,躬身应道:“臣谨遵娘娘旨意!”
他忽然转过身,洪亮的声音远远传出,“皇后娘娘有旨,政变已经平息,不准再妄杀一人。”
“大唐皇后万岁!万岁!”欢呼声顿时在大明宫上空冲天而起,回荡在天地之间。
大治八年六月,一场仓促的政变在大明宫流产了,由于皇后裴莹的及时出现,平息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唐军自相残杀,走投无路的左羽林军大将军李苏自杀身亡,尽管贺娄无忌大军没有和羽林军爆发冲突,但他们并没有放过参与政变的官员,一队队士兵开始在长安各坊抓捕参与政变的官员,张破天在绝望中服毒自杀,裴佑、崔贤、楚行水、房
咸阳,韩滉和李泌二人正跪在张焕面前,恳求他放过即将开始的屠杀。
“陛下要替他们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铤而走险,甚至包括了三位前任相国和一位现任宰相,楚相国、裴相国还有房相国,这些都是曾为陛下的新政而殚精竭虑的老臣,他们也是被家族逼得无路可走,世家失去了土地,也就意味着他们家族的分崩离析,他们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啊!恳求陛下看在他们多年为陛下效力的份上,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韩滉声泪俱下,额头在地上重重地磕头不止,旁边李泌也低声哀求道:“陛下既然已经颁布了土地实名制,世家的衰败已经不可避免,再者,给予裴、崔、楚等世家万顷土地,也是陛下当年亲口应承,现在剥夺他们的土地已是失信在先,陛下若再兴杀戮,必将会寒了绝大部分朝臣之心,动摇了大唐的国本啊!此事事关重大,臣恳求陛下三思而后行,莫要为一时激愤给大唐的将来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陛下,就给世家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
张焕背着手望着窗外不语,韩、李二人的苦劝他何尝想不到呢?长安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得到了贺娄无忌发来的最新报告,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挺身而出,挽救了唐军的自相残杀,他此时心中也是矛盾之极,作为一个帝王,在权力斗争面前他是不能有任何怜悯之情,为防止世家朝政的再起,他对势力庞大的几大世家已经谋划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的机会,以造反之罪将他们家族一举荡平,他是绝对下得了这个手的。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若真杀了裴家、崔家满门,那裴莹和崔宁就将无法在宫中立足了,他的几个儿子都会和他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不仅如此,他也知道朝中的绝大部分朝臣都是同情这几大世家,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血腥屠杀后,其余大臣也会从此与他貌合神离,大唐的强盛和复兴也将无从谈起,从这一点来说,这把屠刀又万万不能砍下去,为这件事,他已经考虑了整整一个月,一直难以下定决心,但裴莹的出头,就仿佛加上微妙平衡上的最后一块砝码,使张焕终于作出了最终的决定。
他回头对韩滉和李泌道:“为了我大唐的稳定,朕答应你们的恳求,饶过他们的性命,不过他们企图发生政变,又犯下了弥天大罪,罪不可恕,朕决定罢免裴佑、崔贤、房宗偃、李侨等所有参与策划者的一切官职,剥夺楚行水、张破天、长孙南方等退仕者的爵位,另外,崔、裴、房、韦、楚、张、王等七大世家的子弟,凡没有功名,靠门荫获得官职者一概罢免,削职为民,官员缺口从历届进士中选任,二位,你们可能接受朕的这个决定?”
韩滉和李泌对望一眼,虽然皇上的这个决定还是狠了一点,但毕竟他饶了崔、裴等人的性命,这对政变未遂者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两人皆表示赞同,韩滉又问道:“陛下,既然房相国被罢相,那可有接替他的人选?”
张焕想也不想,便毫不犹豫地道:“朕决定任命益州刺史裴明远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接替房宗偃的相位,另外,朕不在长安期间,由太子继续监国,希望相国们好好辅佐于他,不要再做出让朕失望之事。”
次日,张焕离开了咸阳,赶赴北庭与等候在那里的二万羽林军汇合,继续他的碎叶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