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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看到的,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已经毁去的琉璃宝塔和观音像,张静修却是不太在意,前者是太宗年间修建,后者更是近几年修建,都可以算是新建,并无岁月沧桑。
张静修轻声自语道:“天宝八载,大报恩寺遭雷火袭击,琉璃宝塔、观音像、天王殿、大殿、观音殿、画廓等一百四十余间化为灰烬,以香水河为界,整个后寺化为废墟。”
话音落下,有风起。
风走过山林,带着落叶,摇晃起树上那所剩不多的叶子,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片、两片、千万片,无数的声音连在一起,连成一片,仿佛整座山都在低低私语。
风走过城池,吹动了衣衫,吹动了草木,吹动了屋顶上的瓦片和支撑窗户的撑杆。原本还算寂静的城池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忙着收晾晒衣物衣服的妇人,大呼小叫的孩子,赶忙收摊准备躲雨的小贩,快步往家跑去的行人,匆匆忙忙,脚步纷乱,街道上乱成一片。
无数的声音连在一起,连成一片,仿佛整座城池都在低低私语。
风起云聚,天际尽头乌云如大军压境,向这边不断靠拢,天光逐渐暗淡,像是被泼上了一盆浓墨,转眼之间便是乌云遮天。
张静修一挥大袖,乌云之中传来阵阵沉闷雷声,风中有了潮湿之意。
眼看着一场笼罩整个金陵府的大雨就要落下。
张静修伸手从下方废墟中摄回自己的拂尘,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握柄,他苦笑一声,指尖生出火气,将这个握柄点燃,然后他将其随手丢了下去。
握柄刚一落地,便化作冲天火焰,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与此同时,一道惊雷照亮了因为乌云而显得昏暗的天空。
然后就是数不清的惊雷落下,落在大报恩寺中,击毁树木、房屋,燃起大火,使得火势蔓延更为迅速。
与此同时,大雨也随之落下。这场雨不似春日的雨,倒像是夏日的雨,磅礴激烈,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可这场雨却浇不灭大报恩寺中的火焰,而且雷电还在不断落下,只集中在大报恩寺的后寺,几乎未曾间断。
那些聚集在大报恩寺的百姓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无数的雷电疯狂落下,而那座琉璃宝塔和观音像却已经消失不见。
天威如此,天威难测,百姓们惶恐不安,却又不敢去一探究竟。
至于寺内的僧人们,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此时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的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有的已经冒着大雨逃出寺去。
几位正道宗主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现在这一幕是谁的手笔,尽皆沉默不语。
他们心中明白,大天师此举何尝不是在立威,杀人才能立威、立命,才能表示决心,才能警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谁若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大天师,那便是取死之道。
白绣裳起身来到门口,望着外面的黑云,轻声道:“是大天师出手了。”
萧时雨来到白绣裳身旁,脸色凝重,“大天师已经好些年没有动过如此雷霆之怒了。”
白绣裳叹了口气,“大天师和紫府做出了那个决定,事情就没了挽回的余地,所以不要心存侥幸了,还想着我们低头认个不是,我们再退回去,儒道两家就能回到原来的局面。没有这样的可能了,儒门意识到道门的威胁,他们不管道门是否有意危害儒门,都要遏制道门的统一和崛起,儒门霸道惯了,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事事都是自己说了算。所以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战,一条路是和。”
萧时雨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说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为什么又说一个‘和’字?”
“当然可以和。”白绣裳脸色漠然,“低头认错不行,还可以跪地求饶,最好是自废一身修为,自断双手双脚,更显诚意,这样,儒门就会原谅你,放过你,说不定还会让你做个干儿子。”
萧时雨立时明白了,“那另外一条路呢?”
“有些人害怕,说儒道相争是要死人的,可现在的关键不是我们要战,而是儒门咄咄逼人,逼得我们不得不战。所以我们唯有一条路走到底,勇往无前。”白绣裳先是仰头望天,又收回视线望向身旁的萧时雨,“儒门为什么害怕?因为他们认为道门真有可能取代他们,那我们何不真就取代了他们呢?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两句话可都是儒门圣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