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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爱新觉罗.奇娜在穿越之后,性格有所变化,还具备了原本没有的写作能力,若是身边有多年共处的亲近之人,很容易察觉出一些倪端。但此时的东北老家已经沦陷,跟着一起南迁到上海的公婆也已去世,在奇娜的身边,只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和一个逃到北平之后才雇的佣人张妈——前者年纪还小,懵懵懂懂地察觉不出多少问题,后者更是相识不过几个月,哪里敢随便说女主人的坏话?
第三,在身边钱财用尽之前,她就已经在文坛闯出了一定名气,有了可以维持租界生活的收入。
——虽然在整个民国时代,一直有不少失势的军阀和下野的政客,隐居在上海滩的外国租界里当寓公。但若是没有十万块银元以上的家产,是根本没法在寸土寸金的公共租界里活得比较舒服的。
而穿越之初的爱新觉罗.奇娜,除了公共租界里这座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小洋房之外,即使把身边的昂贵衣服和首饰珠宝统统典当,大概也就能凑出八千多块银元的款子……只凭着这笔钱,可支持不了很久的生活。更何况,为了出门交际时最起码的体面,她也不可能把珠宝首饰和漂亮衣裳这些行头给统统典当了。
确实,一块银元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很高。一块银元等于十二角银毫,等于一百二十八到一百四十个铜元。一个铜元能买一个鸡蛋或者一根油条,一个大饼,五个铜元能买一碗牛肉面,牛肉又大又厚。在北平一般只要四千块大洋,就能买一套十间房左右的院落,连同装修费用也不会超过四千五百块银元。
但是,在纸醉金迷、消费水平高昂的上海租界,除非不去任何高消费场所,不置办任何代表身份的行头,不参加任何上流社会的交际聚会,否则八千多块银元是绝对不够的——举例来说,租界那些世家子弟和社会名流举办婚礼的时候,即使只是普通客人的随礼,按规矩也要两千块银元。
还有小孩子的教育经费,在那个时候也很是不得了,且不说中学和大学,即使只是稍微好一点的小学,每年就要收五十块银元的学费,还不包括服装、饭钱和其它杂费……难怪民国年代的穷人根本上不起学。
此外,无论是作为前清郡王家里的多罗格格,还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金奇娜都根本无法忍受上海普通市民以青菜萝卜和豆腐作为主菜,每个月只吃四次荤腥的寒酸伙食——那样的话每个月大约只要huā二十元——而是要求天天有肉,顿顿有荤菜,时不时还要下馆子打一顿牙祭。再加上喝茶、喝*啡、吃糕点,还有女儿金杏贞的糖果和玩具……因为这样富有小资情调的生活,全家每月的开销总在一百元以上。
幸好,凭着出版社每千字三元到四元的稿酬,外加几部小说的版税,金奇娜如今每月的收入都在两百元以上,还能支撑得起在租界里的生活开销——虽然民国时代的大多数穷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少数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却是生活得相当优渥。一个普通的作家只要够勤快,每月发表个三五万字,在上海的日子就可以称得上宽裕。就算每月只有万把字发表,维持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这足以羡煞今天吃方便面的那些网络作家:以二十一世纪的稿酬水平,即使是网络上的白金VIP作家,如果他们一个月只发表一万字,估计就得露宿街头了!
至于张恨水、鲁迅这样民国时代的顶尖作家,每个月只要写上一两天,就可以过上住洋房吃西餐的腐败生活——鲁迅在成名之后的稿酬收入,每年一般都维持在几千元的水平,个别年份甚至超过一万元。而创作了《金粉世家》的张恨水则收入还要更高,他在北平买了一个大宅子,由于面积大,装修也过于豪华,以至于坊间传说他买了一间王府……
当然,跟这些名垂青史,作品上了后世教科书的前辈大腕相比,刚刚崭露头角的穿越者女文青金奇娜小姐还没有这么高的收入,但要让自己和女儿生活得不错,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名气大了之后,麻烦也就跟着多了。尤其是作为妇女解放〖运〗动的吹鼓手,她之前那些谴责huā心男人的犀利文章,更是一口气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附体的穿越者女文青在现代并不是专门研究近代史的。对民国时代的文坛氛围也不是十分了解。民国时代的那些出色人物,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介绍,既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也高估了某些“风流名人”的节操……
因此,她以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在文章中列举了一大堆后世搜集到的名人丑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还刻意模糊了地名,但依旧把诸多社会名流给得罪了个遍——在二十一世纪,人人都有〖言〗论〖自〗由,除非是造谣中伤,否则对于〖真〗实发生的事情,在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在网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后果顶多也就是禁言或删帖罢了。而诸多名人也早已习惯了被骂……可是在民国时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且不说那些军阀官员和富商,都以娶一个精通外语的新式姨太太为荣。在此时文坛艺苑,各种师生情婚外恋亦是一种时代进步的象征,被誉为突破封建婚姻枷锁,追求纯洁爱情的勇敢壮举。通过文人们对舆论的扭曲,找小三养情妇成了风流雅事,而忠于婚姻反倒成了落伍老土的表现……很显然“琼瑶先生”的文章骂尽负心汉,轻描淡写地撕破了众多男儿的华丽面具,自然大大得罪了那些无节操的风流文人。
结果,今天金奇娜在处理读者来信的时候,就在一封“进步青年”写的信里找出一枚子弹,说是要打死她这个“阻碍进步、保守落后”的祸害……接下来,如果说一位“进步青年”的威胁,只是让金奇娜感到囧囧有神的话,那么蓝衣社(军统前身之一)的警告信,就让金奇娜感到毛骨悚然了。
说起来,妇女解放这种事情,和蓝衣社这样的反共特务组织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可惜在34年、35年的时候,正是上海地区蓝衣社最清闲的年月——中共在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已经于今年被彻底捣毁破坏,整个临时党〖中〗央都撤退到了江西瑞金的〖中〗央苏区,要到36年才会重建上海地下党。而全面抗战则还有几年时间才会开始。如今〖日〗本人虽然在华北步步紧逼,但在上海这边倒是暂时没啥大动作。
结果,蓝衣社在这两年里因为老对手被打垮,新对手还没出现,闲得发慌,就开始胡乱折腾,不务正业,什么事情都要掺上一脚:中医与西医之争,简体字与繁体字之争,农历与公历之争……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怒吼一声:你们既然是特务组织,就给我好好地当特务啊!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闲事干啥?
当然,这些玩意儿毕竟都是跟政治完全不沾边的小事,所以不会用上激烈手段。但以蓝衣社的凶名,光是到处给人寄警告信,就能把许多胆小的家伙给吓出心脏病——看着信上列举的“有违妇德”“影射最高领袖(蒋介石)”等诸多罪名,金奇娜当真被吓得不轻。虽然这很可能是某个蓝衣社普通成员打着组织的名头乱来,甚至干脆是外人冒充蓝衣社在吓唬她,可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危险,也足以让她浑身哆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