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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老人家,莫要误会!”我急忙摇了摇手,“我本是金陵师大的学生,到戚州来想是看看,有什么有钱人家需要家教老师,谁知道在戚州城里转了半天,却没有个家里有孩子读书的。您看我这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四处打听,说这城南有个牛大善人,我琢磨着这善人应该都是礼贤下士的,就想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在这儿混个活计干干,再差也会给点回家的盘缠吧。”我露出了满脸的苦笑。
“这金陵师大在金陵,这江南一带这么大地界,你怎么单就跑到戚州来了?”陈老汉依然对我有所怀疑,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一言难尽啊,金陵像我这样的一抓一大把,要在金陵混,没有一点背景,是难啊。至于江镇,姑苏,锡城,不瞒您说,亲日政府的地方,我就是饿死也懒得看上一眼。”我说完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也就是顺口打听一下,这牛大善人是真善假善,如果真的,我就去试试运气,假的那就算了,我就是讨饭,也不会登他的门的,我们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气节!”
“是这样!”陈老汉听我说到这里,自顾的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寒光也收了回去,又变成了开始的时候那种慈祥与和蔼了,“先生,你来这趟,可要白跑了。”
“啊?”我一脸的诧异,“这是为啥?”
“这牛大善人,其实就是个以讹传讹,哪是什么善人啊,他其实是盘踞在阳山上的一群土匪。”陈老汉神秘兮兮的说着。
“土匪!”我把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这土匪怎么是个善人?”
“这他妈的是他自己封的!”陈老汉吃完了馒头,又拿起烟杆在地上磕了磕,“先生运气好,今天碰到我了。你要知道这个草棚我今年还是第一次来,我老陈没什么别的喜好,就爱和人吹个牛,今天高兴,和你说道说道。”
陈老汉吧嗒吧嗒的猛抽了几口烟,朝我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人以前是我们这一带走街串巷的卖油郎,名字叫牛戴,有一把子力气,长的极其壮实。18岁的时候,突然留书一封,离家参军,据说还当上了什么部队的炮团团副。谁知道,前年,这小子带了百十来号人回来了,回家把老子老娘接了就上了阳山,扯了个大旗宣布自此落草为寇,号称牛大山人。这不知道的人,传来传去,就传成了牛大善人了!先生你要想找个哪家少爷教书写字的活分,找他,不是找死吗!”陈老汉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
“这倒是了!”我点了点头,“可是这百十来号人,就没有军队来剿了?”
“其实啊,牛戴是戚州人,这阳山却是锡城地界。这牛大山人虽然是土匪,但对这山下的百姓可是从不骚扰,秋毫无犯。戚州的驻军从来与他相安无事,只是这锡城的部队来剿过几次,几乎就没踏进山脚3里的范围内,就被牛戴的炮给轰回去了,牛戴那炮打的,从来不走空的。锡城的部队,就是牛戴的武器运输大队啊,哈哈!”
“这不打家不劫舍的土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百十号人,怎么个活?”我说出了我的怀疑。
“这阳山可遍地是个宝。你看看,这些个桃树,到了夏天可是这苏浙地带最好的桃子,那些个水塘,里面可都是上好的螺蛳青。”陈老汉说着说着兴奋的站了起来,“这牛戴说了,管他戚州锡城狗咬狗,在这老子自己做自己的皇帝。”
“这么看来,这个牛戴并不是个恶人。”我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略微想了一下,也站了起来,对老人拱手道:“老人家,您说了这么多,我还真想去拜访拜访这位牛大善人,不知您能否给指个路?”
“呵呵,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往南走,见到一座小桥,过了桥,就可以看到进山的路了。老汉可丑话说在前头,路可以指,这到了洛溪庄,可别说是老汉指的路,还有,到时候几句话说的不好,被打了骂了,杀了剐了,别怪老汉。”陈老汉摸了摸自己颔下的山羊胡须,笑笑的说着。
“万不会说是您的,也万不会得罪牛大当家的。”我弯腰向老人鞠了个躬,“多谢老人家!”说完便拿起皮包,转身往阳山走去。
顺着陈老汉指的路,走了大约有1个小时,就看到左手边有他说的一座小木桥了。这是一个平时只能走牛羊牲口的吊桥,汽车是万万走不了的。桥下面的河水还是挺急的,河面比较宽,如果在对面把吊桥吊起来,大部队如果要过去,即使在对岸没有防御的前提下,工兵也最起码要花大半小时以上才能保证全部车辆和辎重通过。
我站在桥边,小心的看了看对岸,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暗岗哨的。心里琢磨这牛戴也过于托大了,从戚州到这阳山脚下基本上没遇到一点阻碍,如果……。呵呵,不想这么多,先上山再说。我捏了捏腰里的枪,过了木桥,大步往山里走去。
进了山,倒真没这么热了,周围的树草吸收了不少的热量,这阳山的山脚,比戚州城更像是春天。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土匪会挑地方,冬暖夏凉,易守难攻,物产富足的地方真能找得到。
正慢悠悠的晃着,想着,突然觉得右脚下一紧。我暗叫一声:“不好,有脚套!”赶忙往后退,顺手从腰间摸出手枪。但却已经晚了,右脚踝已经被绳子套住,那边一用力,身体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后就倒。我刚想举枪把绳子打断,就听的一声悠长的口哨声,绑在我脚上的绳子一收,“哗”的一下,我就头朝下被吊在了路边的树上了,头离地有两米开外。于此同时,七八个男子从四面草丛中钻出来,三支长枪齐齐的抵着我的头,我便不敢动了,这时便有人上来把我的枪缴走。
“他妈的,老爷子果然厉害。”其中一个高个胖子喜滋滋的笑着,“一眼就看出这个小白脸有问题,妈的!”他跑了过来,用手枪拍拍我的脸,“小子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想怎么死,大爷我给你个痛快!”
“误会,误会了,我是个教书的先生,走投无路,想找牛大善人混口饭吃,各位爷爷,你们误会啦!”我还想挣扎一下,就这么死在这里,也太窝囊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妈当我项明是傻子是吧,你什么时候看见教书先生随身带着枪的?”高个胖子用手枪一下子顶住了我的太阳穴。“快说,是哪里来的探子,锡城的,还是戚州的?”
“我真是教书先生啊,那枪是买来防身的,这个世道乱,大爷您也知道!”我还想看看能不能骗过去。
“呵呵呵呵,小子,别和我玩这一套。”从树林里转出一个身影,这声音非常的熟悉,我定睛仔细一看,不是那草棚里遇到的陈老汉又是谁,“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糊尿泥呢。想打我女婿的主意,你还嫩点!”
“老爷子!”项明看到陈老汉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个小白脸我们马上就送颗花生米给打发了,还用您老人家来看我们杀猪,就怕污了您的眼!”
“这个人,暂时不能杀!”陈老汉看了我一眼,“小明子,给我绑了,带山上去,交给你们当家的亲自审问!”
“这还要审么?”项明挠了挠头,“这么麻烦!一看就是从锡城过来的日本特务,杀了算了!”
“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你可别忘了,你们的牛戴,可是最怕了我家的娟儿,你想挨鞭子,我就成全你!”陈老汉眼睛瞪着项明,胡子一抖一抖的。
“别,别别”项明像老鼠见了猫似得直往后缩,“兄弟们,把他给绑了,放下来,押倒情忧堂去!”
“是!”几个人立刻上来把我放下来五花大绑,推着我往山上去。走过陈老汉的时候,他朝我笑了笑:“小子,只要你不是锡城姑苏的日本特务,我洛溪庄不会为难你,自会给你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