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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国未必会有多感谢大汉,日本剩下的势力却会深恨上大汉,控制起来要平白无故费力许多。
周璞很快就做了决定,他没有必要为岛津一族的利益做到这个份上。
不过……现在还用得上岛津家,他决定要先虚与委蛇一下,等大汉控制了全部局面之后,再慢慢地炮制岛津家不迟。
“藩主的这个提议……倒也有些意思,我这边也并不反对……”周璞淡然回答,“不过这种事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轻易地做出决定的,需要得到国内的认可——我只能到时候为藩主说项一二,并不能保证结果。”
“大人的难处我们自然也知道,立国之事,本来就只有贵国的天子能够得以认可。”岛津忠恒倒是并没有打算逼迫他现在就做出什么承诺来,而是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大人只要为了我们努力去说项,我们是可以做出足够的感谢的。九州虽然是个贫瘠的地方,弊藩虽说一直都比较穷困,但是境内还是有些金银矿藏的……”
没错,萨摩藩境内确实是有金山,就在萨摩藩内的长野地区,虽然不如佐渡金山那样规模庞大,但是经过勘探,储量倒也不小。岛津一族一直都想要开发这个金矿,以便缓解藩内的财政压力,不过德川幕府为了限制岛津家的实力,一直都不予批准,禁止他们开发藩内的金矿——这也是岛津家憎恨德川幕府的原因之一。
之前因为畏惧幕府的权势,他们只能忍耐,坐拥金山而无法开发,眼见藩内的财政日渐恶化,但是到了现在,在靠上了大汉这颗大树、而且幕府看来已经无法恢复在九州的统治的时候,岛津家再也没有必要顾忌幕府的想法了,他们打算马上就重启金山的开发。
金山既可以作为财源,提振藩内的经济,当然也可以作为敲门砖,让大汉的官员动心,得到他们暗地里的支持。
“藩主这番美意,在下心领了。”果然,周璞一脸动心的模样,“只是现在大敌当前,实在不好谈及此事,我们以后再详细谈谈。”
“好!”岛津忠恒这时候已经穿戴妥当,抬手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武器。“那我们先走吧,周大人。”
于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周璞和岛津忠恒一起走出了鹤丸城,骑在马上向藩内的北境行进。
因为之前就早已经在开始准备,所以萨摩藩的大部分军队早已经开始在北部边境集结,现在再出城的只是岛津忠恒本人和他的一些亲信近侍而已。不过,即使人数寥寥,但是这些人盔甲鲜明,面孔严峻,以节奏近乎于一致的步伐向前运动着,一些人骑着马,但是大部分人是步行前进的,所以速度并不快,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具有压迫力的感觉。
这些近侍是岛津忠恒的亲信武装,装备自然也是最好的,虽然岛津家经过幕府三十多年的打压,武力已经无法和当年全盛时期相提并论,但是这些精锐当然一直都得到了极好的照顾。他们的盔甲都是从岛津家的库存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分坚固,而很多人的手上还拿着火枪——这些火枪都是周璞特意从大汉商船走私过来的武器当中分拨的,虽说是军队现在淘汰下来的火枪,但是威力和精度都是如今日本最好的武器,远远不是当年那些“铁炮”能比。
有了这样的一支直属武力,岛津忠恒才有信心去主动开展对其他藩的征伐,配合大汉的行动。
天色很暗,就连月光都十分暗淡,照在地上留不下多少人影,倒是让盔甲显得有些耀眼。骑着马的周璞远远望去,火把连绵不绝,犹如身处在一条火龙当中一样。四周寂静无声,除了有节奏的行军声音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喧哗。
在岛津义弘带着周璞快速穿越自己的藩境,来到岛津家与延冈藩的交界处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时分了。尽管这个时候平常人一直都在酣睡,但是周璞发现自己居然毫无睡意。
相反,不知道什么原因,随着越来越向前进发,他体内的热血却翻腾了起来,全身都充满了使不出的劲力,就连眼力也好了不少。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原野,青绿色的禾秧布满了整个视界,然后绵延到了与天地交融的黑暗当中。在一片黑暗的天空下,稻禾在田地当中摇曳,犹如幽深的鬼蜮一样。
然而,这一片黑暗当中所蕴藏的并不是危险和恐惧,而是富贵与辉煌……这么多天的辛苦,冒了这么多风险,一切终于等到了成果……就在这一刻了!
周璞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岛津忠恒。
而岛津忠恒也同样肃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面色不变,一直都在看着远方的原野。
只要踏出这一步,那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岛津家将会以一族的性命作为赌注,去博一次,成功了就会无比辉煌——纵使要背负骂名,失败的话……那也不过是如同凋零的樱花一样,从空中凋落而已。
他这一生,承接战国时代的最后残阳,面见过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下人丰臣秀吉,参加过关原之战,见证过西军的崩溃,然后在十几年后亲眼见过丰臣家最后的凋亡。
这一生当中,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拨动他的心弦呢?丰臣氏、石田三成、小早川秀秋,这些名字,一个个曾经辉煌耀眼,让他不得不畏惧和尊敬,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家名的后继者也荡然无存。
他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曾经立下宏愿,想要让岛津家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不说制霸天下,至少也不能觍居人下,为此他曾经南征北战经历了重重危难。可是形势比人强,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面对了现实,向关原之战的胜利者表示了臣服,忍受着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压迫,只想要让自己的这个家族能够延续下去,能够继续作为大名,存在在日本列岛的最南端。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沉寂,以为他只能作为德川的臣下就此默默无闻地死去,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他的心里,那一团火却怎么也无法完全熄灭,总有一天残余,在每天啃噬着他的心。
他不服气,他觉得德川家并不是堂堂正正地得到了天下,他更加看不起德川家康死后所留下的那些子孙们,他们凭什么能够对自己发号施令,明明只是一群无用之人而已。
原本他以为他只能带着这样的愤懑离开人世,只能让子孙们慢慢在对幕府的恨意当中蛰伏,等待也许要几百年后才能到来的推翻幕府的机会,可是却没有想到,在他还在世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就来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淡白色的辉光已经渐渐地出现在东方的天空,远处的乡野和丘陵的轮廓也渐渐地展示在了他的面前。这里的一草一木他原本十分熟悉,因为这里之前就是岛津一族所占据的领地,只是在关原之战、德川开幕之后,才不得不退出来的。
因为之前收到了幕府传过来的大汉可能会要入侵、小心准备的消息,所以延冈藩现在也在集结领地内的武装,并且将这些武装统统都集结到了藩内的本城,准备集结完毕之后再去长崎或者其他大汉军队登陆的地方迎敌,因此和萨摩藩的交界是基本上没有设防的,他们又怎么能够想得到,自己受到的攻击,首先竟然是来自于同文同种的萨摩藩呢?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让我,亲自打回属于岛津的一切吧。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