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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了,再看是不是将他送到京城去。”
接着,他又看向了施高艺,“施团长,你写一封回信给长崎吧,告诉他我的决定,让他们尽快先把这个使者送到釜山去。另外,给他们加上几句勉励的话,他们做得很不错。”
“是!”施高艺马上俯首应了下来。
……………………
此时身在长崎的周璞和刘靖两个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太子殿下表彰了一次,事实上自从写信向太子殿下报告之后,他们基本上每天都要和那个来自京都的使者交流,熟悉各种有关于日本朝廷的情况。
不过,也仅限于朝廷内的情况而已,这个使者桥本实村,出身于藤原氏的末流支族,在原本就十分困窘的公卿家庭里当然谈不上什么地位,再加上德川家有意让公卿们隔绝于国家政事之外,所以活动范围和交际的范围都十分狭窄,他除了一些朝廷的情况之外,对日本其他许多地方根本提供不了多少有用的情报。
从这个人身上,周璞也差不多看出了那些京都公卿、甚至包括天皇本人的一些特性,他们都十分注重风雅,一言一行繁文缛节都非常多,生怕作出有损形象的事情。而且,因为世代相传的缘故,他们的文化素养都很高,这个桥本实村就能写一手汉字书法,让曾经读了几年私塾尝试过科举的周璞都自愧不如。
另外,也许是被架空了几百年、一直无法接触实际政务的缘故,他们普遍政治上十分幼稚。比如这个使者,以及派他过来的右大臣二条康道本人,就十分笃定地相信幕府岌岌可危,只要能请到****出兵,就能靠着朝廷的号令把他们指为朝敌,然后毁灭幕府的统治。而且他们丝毫不考虑实际情况,一厢情愿地就觉得若这能够借兵推翻幕府,自己这些从没有实际经验的人就能恢复祖先们当年对国家的统治。
当然,在周璞看来,他们越是没有经验,越是幼稚,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就越好。
在皇帝和内阁、乃至于他自己的构想当中,战后幕府的权柄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日本朝廷的地位将会得到提高,但是不管具体怎么去处置,他们都不乐于看到战后日本朝廷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而公卿们越是幼稚,他们就越是可以借此来削弱他们未来的影响力,为日本缔造一种各方粗略平衡的格局。
不久之前,周璞已经借着这位使者的关系,向在京都的二条康道送了一封信过去,词句十分隐晦,并没有表示任何大汉准备向日本出兵的信息,只是想要先建立一个和京都的联系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京都就会向自己复信了。
现在让他们关切的是另外一件事,就在刚才,长崎奉行竹中重义写了一封函书送到了长崎商馆当中,表示自己近日在官邸之内设下了宴会,邀请商馆的专使前去赴宴。
刚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刘靖就马上跑来和周璞商量了。作为大汉在长崎的最高代表人物,刘靖这几年来也被这位幕府高官之前邀请过多次。不够现在情势就不太一样了,得好好思量一下。
他倒不是担心这是鸿门宴,长崎现在是幕府的地盘,若是真的幕府已经洞悉了他们暗地里的行动,那都不用再客客气气写信过来,直接发兵围住这里就好了。
他真正担心的是己方这些人可能无意当中露出了什么端倪,让幕府起了疑窦,所以想要和周璞商量一下,万一确有其事的话也好事先预备一个说辞。
商量了许久之后,他们觉得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这个京都来的使者了。虽然幕府对大汉商馆的监视并不严密,但是他这一路跋涉,又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人,说不定会在路上留下什么痕迹。
“此人对我们至关重要,一定要设法保住。”周璞想了许久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另外,太子殿下也得到了知会了,过得不久京里也会知道的,要是到时候他们来要人,结果我们却送不出来,那时候就麻烦了……”
“大人说的是。”刘靖马上同意了周璞的意见。“下官觉得,既然没有直接派人来拿人,那说明幕府那边也不可能掌握太多情况,等下如果他问的话,下官就来一个一问三不知,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对,就要这么做。”周璞点了点头,“另外,我觉得一直让他呆在商馆里面也并不是好办法,暂时先把他放在别的地方再藏一会儿吧。大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可靠的地方可用?”
“有。”刘靖连忙回答,“下官一直都在负责两国商贸,这些年来也在商人当中结交了不少朋友,有几个特别可靠的人选,可以拜托他们,先把人放在他们那里藏一下。”
“商人……靠得住吗?”周璞有些迟疑。
“这几个人也不纯是商人而已。”刘靖突然语焉不详了,“总之大人相信他们绝对可靠就好了,下官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前途开玩笑……”
周璞看着对方有些神秘的表情,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好,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刘靖同时归外务司和商业部管辖,而商业部大汉的官署当中权力和资源最大的之一,他还在京中的时候就听说商业部除了直属的商船之外,暗地里还有一些商船负责商业往来,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同朝为官,这种事情能不问就最好不问。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步调之后,刘靖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长崎奉行竹中重义派过来的人一起去向长崎奉行所驻在的役所。
长崎奉行的役所是在长崎城本博多町,因为长崎是现在日本最大的商港,贸易往来兴盛,而且为了体现出幕府在当地的权威,所以建得规格很大。同时,由于受到了西洋和中国的影响,这座建筑的棱角倒是和一般的日本建筑不太一样。
因为多次来到过这里,所以守卫并没有阻拦就直接给刘靖通行了,刘靖在这里的随从的带领下,独自一人登上了役所当中经常举行宴会的小楼。
刘靖一进来,就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来到了这里,除了长崎城内的许多官员之外,甚至还有很多外国商人,比如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这个规模,不可能是像他担心的那样兴师问罪了,肯定是一次大型的宴会。
可是从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凡是在长崎由奉行本人举办大型宴会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前好几天通知,一是为了让上下做好准备,免得丢了幕府的面子;二来是为了让自己这样的商人提前预备礼物。
是的,身为幕府在九州最高官、并且手握日本对外国贸易大权的长崎奉行竹中重义,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借着自己受到幕府将军宠信,利用自己的权势屡屡从长崎的各国商人那里捞取好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颇得恶评,就连拥有官方身份的刘靖也不得不几次对他送礼,以求办事方便。
而今天情况却不一样了,居然当天就邀请过来赴宴,所以刘靖最初收到邀请的时候,对这种反常的现象十分忐忑不安。现在,他从其他商人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困惑,所以看上去并不是针对自己。
带着一种暗中油然而生的轻松感,刘靖快步地在厅堂当中穿行,时不时地和自己认识的人打招呼,然后来到了安排给自己的席位后面跪坐了下来。
初来日本的时候,他对和日本人那样长时间跪坐还十分不习惯,每次参与宴会都会酸痛半天,不过现在经过了几年的历练,他倒是已经习惯了,倒是那些洋人一脸难受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