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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对崔烈说道:“圣人当初也说过,崔烈哪都好,就是生了一张破嘴!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迟早要害得自己掉脑袋。
你看看,这不就应验了?
看到你能骂娘,我就放心了。
那几个比你还惨,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趴在那里哼哼个没完,听着就让人心烦。”
“你过来,就是看我笑话的?”
崔烈怪眼一番,瞪着自家上司:“咱可是多年的交情,你就看着我这样子不管?”
“管?
你想让我怎么管?”
“这叫什么鸟话?
你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难道就不能说句话?”
“若不是看在我的面上,你还能在这跟我说话?”
臧徒哼了一声,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怒意:“三胡是个什么东西,你还看不出来?
要是由着他的心思,连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那你还不去告他的状?
把这瘟神弄回长安去。”
“告状能有用的话,他早就滚蛋了。
你也不想想,咱们圣人是个什么脾气。
在他眼里,姓李的天生就高别人一头,更别说是自家的儿子。
咱们说到底就是些个军汉,就算斩尽杀绝他也不会心疼。
此番把三胡安排在这,就是因为他是自家子弟用着放心,把他撵走把谁换回来?”
“那还用说?
二郎啊!”
崔烈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要是二郎在此,那帮突厥人哪有这般威风?”
“你这说的倒轻巧,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我就不用发愁了。
贵人的事,咱们军汉不懂。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就算三胡把天捅个窟窿,也自然有人替他补上,绝不会像你想的那样,把他赶走把二郎换回来。
就算咱们六府军将联名上告,最后也就是个不了了之。”
“那就等死?”
崔烈忍不住想要翻身坐起,可是牵动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重又趴回去。
臧徒冷哼一声:“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脾气你心里有数。
等着别人杀自己头的事,我可做不出来!我来看你,就是跟你交个底,这口气你咽的下我也咽不下去!他娘的,真以为自己是李家人就能为所欲为?
做梦!想当年李家和咱们又有什么分别?
这才刚富贵了几年,就要欺压到咱们头上,真以为咱的家伙是吃素的?”
崔烈虽是粗人不通文墨,但是军中口耳相传,也知当年“狗脚朕”故事。
细论起来,李家出身六镇军汉,和自己这帮武将确实没啥区别。
只不过时移事易,前尘往事不能细数。
如果说崔烈方才那通骂落到李渊耳中,最多是骂几句打两下的事。
可是臧徒这话要是传出去,却是真要掉脑袋的。
他看向臧徒,不知自家老友怎么今日像变了个人,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
要知臧徒身为鹰扬郎将执掌一府,和崔烈的位置不同,所承担的责任有差。
有些话崔烈能说臧徒就不能说,平日里其为人也很是少言寡语,绝不会如今天这般放肆。
要说他是因为自己受刑打抱不平,这话连崔烈自己都不信。
两人是多年交情,但也远远没到这个程度。
要说臧徒帮自己说几句话,或是帮自己骂几句娘,这都没问题。
乃至于帮自己安排个去处也是理所应当。
可要说因为这事,他就敢于大逆不道甚至对于李家生出怨念,这绝无可能。
这件事更像是一个引子,而不是真正的根由。
而引子后面到底要达到什么结果,才是最让崔烈担心的事。
他脑子不算灵光可是总归不傻,能在河东六大鹰扬府内混到校尉这个身份,脑筋总归不会太差。
一想到这里面可能隐藏的机密,崔烈甚至忘记了自己伤口疼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臧徒,等着他说出实情。
“这些日子死的人不能白死,今后也不能再死人。
堂堂大好男儿,就这么被当作牲畜一样拼杀博戏,和鸡犬又有什么分别?
今日死的是王大他们,明日焉知不是你我?
与其等着他们来杀,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你你们要造反?”
崔烈的声音不由自主压到最低,说话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发干,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刚才自己就不该信口开河的乱骂,让臧徒把自己当成了同路人。
看来圣人说的没错,自己迟早要因为这张破嘴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