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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让它现世,七煞也就凑不齐全,那场灾劫亦可免除。”
程嘉华正色道:“南宫姑娘,你所见太过肤浅,这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是,我们不动手,今日便不会侵扰亡灵,但你能保证以后呢?以后又怎样?我们仁义为怀,江冽尘那魔头作恶可不会有半分客气。将来一旦给他得知索命斩的真正下落,连我这愚人都能猜出,他也没理由猜不出,到时他仍要开馆取宝,庄亲王的清静注定是要坏的!怪只怪他得了世间至宝,到死仍然不肯放手,还要贴身陪葬,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今日取宝,还可小心谨慎,对他老人家千敬万恭,一边给他祷祝,将来若是江魔头亲自动手,我只怕王爷遗体连全尸也难以得保。你自己掂量着,何者为重?”
他平时对南宫雪说话始终是嬉皮笑脸,常唤她以“弟妹”“师娘”等戏称。这一次却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可见确是出于郑重考虑。
南宫雪怔了怔,这问题她从前倒是未曾想到。双手揪紧衣襟,不知所措。
李亦杰气势也消了一大半,讪然道:“可是……就算一定要坏,也不要坏在我们手上……”
程嘉华冷笑道:“这种话一听,就知是你说的。你们这群假扮仁善的君子,不就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手么?担心玷污自己圣洁的灵魂,死后也得不到救赎?可撇开你不谈,你知道有多少正派中人,你的师叔师伯等等长辈,表面上满口的仁义道德比你喊得还动听些,背地里却不知能做得多少肮脏勾当,那时怎么又不怕了啊?难道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每次自己行恶,老天爷都刚好在打盹?可一到了些名声不好或是邪派中人面前,又要用金光粉饰周身,好似自己品行足以与天神媲美。你今日放过机会,不肯取索命斩,就因你这份优柔寡断,使来日世间沉沦炼狱,苍生受苦。你说他们是会感谢你坚持护着已死之人亡灵呢,还是指责你陷他们于无妄之灾?你说这两份罪业,哪一份造孽更重?”
李亦杰也是哑口无言,他除了在宫中避居六年,此外倒确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假如明知面前一事罪大恶极,却又势在必行,而原因止在于防范将来旁人可能促成的未知灾祸,这个决心委实难下。他又是向来深受道义拘束,所担之扰又比旁人更甚。
刘慕剑假劝实激道:“可是,这究竟是有损阴德之举啊——”程嘉华冷笑道:“连阳世之德也保不住了,还虚伪谣传,谈什么积阴德?毕生行恶太多,假模假样的充几回好人,难道到得阴曹地府,就能躲过末日宣判?我知道你们是避之唯恐不及,那好,我本来也没强迫你们,开棺的恶人由我来做,将来有什么惩罚,全报在我头上就是,我反正是不在乎。”
刘慕剑要的就是他沉不住气,立即逞强出头。自己几人是拦而未得,罪过均可抵消大半。当即微微一笑,垂手让在一旁,将棺前的大块空地都让了给他。仿佛仍怕沾染霉气一般,连着几步,又退得更远了些。
南宫雪仍觉不妥,此事既出于为武林着想,又是几人都参与了的,怎能将业报令他独自承担?那岂非太不公平?刚想出言阻止,李亦杰却握住她手退到一旁,冲她摇了摇头。
程嘉华也不推搪,指尖在棺材边缘缓缓轻划,要找出其中分界缝隙。随后手臂在胸前划个半圆,一掌推出。他本身没什么内力修为,拉这架势不过是在旁观者眼中撑个脸面。
那棺盖在他掌力一击之下,平直向后划出,重重摔在了角落中,也不知那玉质良材有未损坏。实则棺身顶端只托着一层薄薄的玉片作顶,四角连一个钉子也无,否则以他之力,是难以将其击落的。
几人随着棺盖开启,都聚拢去看。只见棺材中果真躺着一具尸体,因寒玉棺之功,至今未腐。面容就如睡着了般安详,头戴金冠,身披龙袍,那是以皇帝穿着来打扮。南宫雪心道:“听说庄亲王生前与亲兄反目,为的就是争夺皇位,终未能成。穆前辈为了实现他心愿,才花下这番工夫,以帝王豪奢之礼为他落葬,这一座王陵也同是其中的一部分……实是用心良苦。”
她身为女子,又无争斗之心,眼中所见只是一位为爱人倾心付出的女侠。其余几人却哪去理会这些,满心要寻的只是索命斩。程嘉华站在最前,看到尸身下露出半截刀柄,心中砰的一跳,暗喜:“果然在这里了!”抬手将尸体翻开,一把形似弯月的短刀映入眼帘。
这与寻常刀具颇有不同,刀柄是一块龙眼般大,色泽如海洋深邃幽蓝的一块宝石。刀身为通体银白,散发着冷冽光泽,弧度比上弦月更弯些。散发出一股杀气腾腾,令人望而却步,正称得“索命斩”三字。仅外形看来就是把绝世宝刀,不怪乎世人要为它争得头破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