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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日你送了份重礼,朕不好意思收,云歌还笑说,等到你成婚时,朕也给你送份重礼就可以了,平君为了这事,担心了很久,生怕到你成婚日,朕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孟珏弯着身子行礼,“陛下赏赐的东西早已是臣的千倍、万倍,臣谢陛下隆恩。”刘询握着孟珏的手,将他扶起,“云歌性子别扭处,你多多包涵。”
他指上的翡翠指环冰寒刺骨,凉意直透到了心底。孟珏如被蛇咬,猛地缩回了手,又忙以作揖行礼掩饰过去,笑道:“她是臣的妻子,臣自会好好照顾她。”
刘询笑着,神色似讥嘲似为难,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反正看在朕的面子上,她不想做的事情,你不要迫她。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孟珏微笑着返回宴席。众人看他与皇帝并肩同行、把臂谈心,圣眷可谓隆极全朝,都笑着恭喜他。
孟珏笑着与所有人饮酒。他的酒量不差,可敬酒的人实在多,他又来者不拒、逢杯必尽。别人是越醉话越多,他却是越醉话越少,只一直微笑着。到最后,不管谁上来,还不等人家说话,他就笑着接过酒一饮而尽。其实他早醉得神志不清,可他的样子,众人看不出任何醉态,所以仍一个个地来灌他。
自刘询来,张贺一直留心着孟珏,慢慢察觉出异样,不觉心酸。
这孩子竟然连醉酒都充满了戒备提防、丝毫不敢放松,这十几年他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又有一个人来敬酒,张贺从孟珏手中拿过酒杯,代他饮尽,笑道:“新娘子该在洞房里面等生气了,诸位就放过我们的新郎官,让人家去陪新娘子吧!”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安世一面笑着,一面向孟珏告辞。众人见状,也都陆陆续续地来告辞。等众人都散了,张贺拍了拍孟珏的肩膀,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长叹了口气,转身去了。
三月跟在孟珏身边多年,却是第一次见他喝醉,偷偷对八月说:“公子喝醉酒的样子倒是挺好的,不说话也不闹,就是微笑,只是看久了,觉得怪寒人的。”
八月对这个师姐只有无奈,说道:“赶紧扶公子回去歇息吧!”管家在一边小声说:“夫人们的盖头还没挑呢!盖头不挑,新娘子就不能休息,总不能让两位夫人枯坐一夜。”
三月知道管家的话十分在理,霍大小姐自然不会等公子挑了盖头才去休息,可许家的小姐却会一直等着的。只得吩咐厨房先做碗醒酒汤来,服侍孟珏喝完汤,搀扶着他向桂园行去。
守在屋子里的婆妇、丫头看见孟珏都喜笑颜开,行了礼后,喜滋滋地退了下去。三月把喜秤放到孟珏手中,“公子,你要用这个把盖头挑掉。”
模模糊糊的红烛影,一个身着嫁衣的人儿,绰约不清。晕晕乎乎中,孟珏忽然觉得心怦怦直跳,似乎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久、久得像是一生一世,久得他都要以为永不可能再等到。他用力握住喜秤,颤巍巍地伸过去,在即将挑开盖头的刹那,却突然有了莫名的恐惧,想要缩回去。三月见状,忙握着孟珏的胳膊,帮他挑开了盖头。一张含羞带怯的娇颜,露在了烛光下。不是她!不是她!
孟珏猛地后退了几步,她……她在哪里?错了!都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三月要拽没拽住,他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屋子。
“公子!公子!”
三月在后面叫,可孟珏只是猛跑。三月恼得对八月说:“早知道就不该做醒酒汤!现在半醉半醒地不知道又惦记起什么来了。”
竹轩的丫头打听到孟珏已醉糊涂,想着不可能再过来,此时正要关院门、落锁,却看姑爷行来,忙笑着迎上前向他请安。孟珏一把推开了她们,又叫又嚷,“云歌,云歌,我……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和你说。”
孟珏神情迷乱急躁,好似一个丢了东西的人,正固执地要找回来。
丫头们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三月假笑着说:“两位妹妹回避一下了,公子有话想和云姑娘……霍小姐……哦!夫人私下说。”
云歌已经躺下,听到响动,扬声说:“你们随弄影去吃点夜宵。”一边说着一边披了衣服起来,衣服还没有完全穿好,孟珏已经推门而进。
绿色的流云罗帐内,那人正半挑了罗帐,冷声问:“你要说什么?”挽着罗帐的皓腕上,一个翡翠玉镯子随着她的动作簌簌颤动。
烛光映照下,碧绿欲滴,孟珏只觉刺得眼痛,那些心中藏了多年的话被疼痛与愤怒扯得刹那间全碎了。
他笑起来,一面向她走去,一面说:“洞房花烛夜,你说……你说我要说什么?”
云歌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皱着眉头躲了躲,“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又不是我逼着你娶我的。”
孟珏笑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也没有逼着你嫁我,不过你既然嫁了,妻子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