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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轿子重新前行,队伍恢复了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如同再次响起的佛音,好像永远都不会为世人所动容。
人群中,有人询问刚才的是什么,有人信誓旦旦表示看到了那是一只白狐,然后就有人编出了传言,有狐妖迷恋壶大人的美貌,这才特意过来诱惑… …
原山之中,溪水边儿,崔阙撤下了那半幅焦黑的袖子,对方的佛力并不是完全的信仰之力,那种玄之又玄的熟悉感,还是挺亲切的,但对鬼物就不是那么友好了,逐渐扩大的焦黑像是缠绵在鬼力之中的病毒,只能割舍部分鬼力才能彻底铲除,简直如同跗骨之蛆,比他所知的佛力又更厉害难缠了许多。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为什么要去看那场法会,差点儿咱们就死了,死了!”
野寺坊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惊吓,恐惧大到一定程度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勇气,再也顾不得什么对方的厉害与否,高声喊着,表示着对这种行为的不理解并怨恨一定要带上自己的可恶。
“你要死自己去死,不要拉着我,我还不想死!”
野寺坊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物,他紧守着一些规矩,因为这些能让他得到安生,却又抗拒着一些规矩,因为他本能地渴望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践踏这些规矩。
这种矛盾的状况之下,就让他的行为准则时常会发生一些别人不太理解的变化,弱小得像是附庸蝼蚁,却又在某一刻翻脸无情到狠辣,这就像是他的本能,用寺庙的模样迷惑旅人来寄宿,又把他们的喉咙咬断,让他们死不瞑目。
夏虫不可语冰。
崔阙看着野寺坊,他的头发散乱了,袖子也残了,露出来的模样颇有几分狼狈,但他的神情很淡然,负手立在溪边,看向的是树冠更高的地方,而非眼前那些只能在缝隙之中挣扎得到阳光的野草。
“你走吧。”
本来就是需要一个带路的,但现在这个带路的成了累赘,那么,放手就好了。
野寺坊愣了一下,这句话像是冰水一样从头而下,让他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并非不敢走,而是这身体之中的禁制怎么办?
他想要问,又不敢问,犹豫了一会儿,忽地一下,像是兔子一样窜走了,他从来没有面对壶大人那种攻击的勇气,自然也就不敢面对与之过招还全身而退的崔阙。
崔阙转身,走了一个跟野寺坊相反的方向,既然壶大人不能平静交谈,那么他就去找能够交谈的,世界之大,他要寻找的方向总会找到。
鬼力如风,御使时,有些时候让崔阙想到了上个世界御风的感觉,这些力量并非完全不一样,哪怕本源不同,也有殊途同归的妙处,让他能够体悟更多。
他并没有刻意避开人类的村落,于是在某个村子发现被一众孩童殴打的小孩子时,他挥挥衣袖让那些孩子散开了,欺凌幼童,无论做出这件事的是不是也是幼童,都应该受到谴责。
“大人,他是鬼子,会带来厄运的!”
之前拿着石块儿打人的孩子之中有个领头大的大着胆子在一段距离之外高喊,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善意提醒。
鬼子?又是一种妖物?
崔阙独行的这一路也见了些妖物,打得过的,打不过的,一步步走过来只觉得大开眼界,如今再听到特殊的称呼,本能就当做是鬼怪。
细细看去,那个被石块儿砸破脑袋的孩子低着头,一语不发,他的头发凌乱而脏污,身上的衣服只能算是破麻片,光着的脚底板黑乎乎的,看不出是否有血色。
像是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缩在那里,却跟婴儿似的,保持着一个躬身缩头的姿势保护着自己的脆弱,全不管身上的血和伤。
他是个人类的孩子,并不是鬼。
精神力蔓延看去,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做鬼子,从死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就是鬼子。
而他的母亲,一个因难产而死的妇人,若非因为无钱安葬只用草席卷了扔在山上,恐怕他也没有机会爬出来。
捡回来养他的老人不久前死了,死于野兽的爪下,这对时下这些靠山生活的村子中的人来说并非罕见的案例,但不知道是谁传言,这都是因为他带来的厄运,然后,厄运就真正降临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