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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还是拿着那三个信标,她表情有些懊恼,连带看人的眼神都阴森森的,她走到刚才站的位置,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竟然拿出一个信标排列在地上,激活。
一圈蓝光霎时从信标上出现,一点点填充起来。
“我开门了。”鹤唳坐在旁边,“等蓝光填满了门,就可以回去了,这大概还需要一会儿。”她恶意的看着燕舞,“你俩赛跑吧,这个门留给你们,形成后只能坚持大概十五秒,谁先跑到冲进去,谁就回去,剩下的那个,就对不起啦……我是不会在这儿留一个人的。”
说罢,顶着对面两张目瞪口呆的脸,她居然开心的拍起手来,得意道:“天啦,我怎么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的!我真是聪明的让我自己都害怕呀!是不是,青山!”
青山定定的看着她坏笑的脸,笑了一笑,却不想竟然皱皱眉:“你令她们自相残杀,这未免太过……”
自相残杀!
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燕舞眼中的凶狠一闪而过,拿刀的手毫不犹豫划了下去。
可生死关头,羡羡竟然反应不慢,抓着燕舞的手倏然使劲,用平生最大的力气阻止她的动作,低头狠狠的咬在她的手上!
“啊!”燕舞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人居然还有一拼之力,一惊之下转头就自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手一松,刀子便掉落在地!她怒喝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揪住她的脖子往外一掼,羡羡只觉得呼吸在转瞬间就被完全截断,眼前一黑,下一秒就被掀开,倒在地上滚了一圈。
没等她头晕目眩的爬起来,燕舞紧追而上,骑到她身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竟是连刀都不捡,要活活掐死面前的竞争者!
刺客和普通人的对决本就是心理上的巨大落差,羡羡在被压住的一瞬间心中一片绝望,她几乎已经在燕舞狰狞的脸上看到了死神的模样,她抓住燕舞的双臂往外扯着,却徒劳无力,被掐的脑中充血,眼睛泛白,嘴里不停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双腿无助的蹬动着。
“咯,唳……喝……唳!”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望着旁边。
鹤唳盘腿坐着,面无表情,双眼却紧紧盯着这边,眼中没有方才的开心和得意,甚至有点茫然和失神,仿佛在透过她们看着别的什么。
她没想救自己。
可燕舞才是该死的人啊……燕舞无论如何都得死啊……为什么她要输给一个一定会死的人啊……
她不要死……她受了那么多苦……早就断了所有的念想……她只想回去……就算接受审判,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有家人的地方……
可多日的折磨和关押早就耗尽了她的气力,就连刚才挡住刀子也仿佛是用了回光返照的力量,她双手再使不上一点力气,松松的黏在燕舞的手上。
燕舞眼中满是残忍,更多的是得意……还有期待……
好像她无数次对自己拳脚相加时的眼神,在牢房中时唯一她能看到的眼神……
为什么还是死在她手下,凭什么,凭什么!
“鹤唳,可以了。”青山的声音陡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靠近的声音,“这样不好。”
鹤唳没说话,她似乎没有听进去,可没过几步,她冷淡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们的耳朵:“你想帮谁?”
青山顿了顿。
燕舞的手再次收紧,羡羡却仿佛抓住了生机,再一次拼力抵抗,两个绝望中用最原始动作厮杀的女人同时有了被审判的感觉。
“燕舞不用说了,上官婉儿都认得她了,怎么可能还留她活。”
“殷羡羡么,我传回去的信上说过,她跟两个目标提了七个诗人未来的动向和代表作,她没资格回去了。”
冷,极冷。
法官的声音透着鼓铡刀的森寒,羡羡整个人颤抖起来,在极大的痛苦中甚至开始抽搐。
她知道,她都知道!羡羡本来已经双耳轰鸣,可鹤唳的声音还是刀一样清晰无比,她却已经摆不出什么表情,只能感到心中有什么裂开来,烧得她神魂分离。
“哈哈哈哈!”燕舞疯狂的笑起来,再次用劲,这一次她双腿后收,夹紧了羡羡的双腿,像蟒蛇一样,几乎已经将猎物完全收入囊中。
“咯……额……啊啊啊啊啊啊!”羡羡突然爆发了,她以一种要折断自己姿态猛地一扭,燕舞整个人缠在她身上,竟然真的重心不稳被扭到了地上,羡羡整个人趴了上去,两人转眼已经对换了位置。
“啊,还掐啊。”鹤唳颇有些无聊,刚把手肘放上膝盖想撑着头,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
羡羡一低头,狠狠的咬在了燕舞的脖子上,转眼间,鲜血四溅!
这一刻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燕舞捂着自己喷涌着鲜血的喉口发愣时,羡羡已经转身,连滚带爬的转头去拿了方才掉落的刀过来,她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几乎是爬着回来,对着燕舞举起了刀。
燕舞死死盯着她。
“就算要死。”羡羡的声音嘶哑到让人几乎听不清她说什么,“也轮不到你行刑!”
她挥了下去。
月黑风高,血夜残星。
羡羡濒死的喘息声响彻密林。
鹤唳目瞪口呆。
没等她说什么,羡羡竟然撑着一口气再次爬了起来,她双眼死死盯着时空门,一点点挪动,靠近,她盯得太紧了,映的整张脸一片青蓝。
她的脸几乎贴着时空门。
等到时空门完全成型,她才看了看鹤唳。
“唔……”鹤唳想发表点意见。
似乎被鹤唳这个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吓到,羡羡整个人一抖,猛地爬进时空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又好像鹤唳会在下一秒把她拖回去。
眼看着时空门分解羡羡的能量迅速减少,直到两者完全消失,完全没了能量的信标自行原地分解,鹤唳才如梦初醒,眨眨眼,有些发愣,茫然的望了望青山。
青山似乎也很震惊,但明显比鹤唳好很多,以至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完全让她无语:“你说燕舞与上官婉儿相识该死……可你与女帝同床共枕了一天。“
“……”鹤唳头一歪,“你到底哪边的?”
“我们也可以留在这,你回去,不好。”
“切!”鹤唳想也没想,起身把燕舞的尸体搜了,拿了信物,处理了尸体,转头激活两个信标:“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双标吗?”
“?”
“双、重、标、准。”鹤唳咧嘴一笑,“我能做的,她们不能,这就是我接这个活的原因之一!”
“你,要回去了?”
“你不回?”鹤唳一抖,“喂,我不想跟你打哦。”
青山有些郁郁:“就与那时一样。”
“什么?”
“你明知会有人挂念,却走得毫不留恋。”青山仿佛在控诉,“我得上天之幸方有此奇遇与你再见,此地的其他故友又该如何自处?”
鹤唳盯着时空门,语气平淡:“你的意思是我挨个儿告诉他们,嘿,朋友,想再见我,行啊,一千年后我请你吃麻辣烫?”
“……”
“青山,我做的这一切,就是阻止所有不该发生的牵扯。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干脆利落的走了,你还要我再去一个个打招呼吗?” 她冷声道,“你要是觉得我冷血,那你到底喜欢我哪点?”她摊摊手,“看吧,我就这么不是东西,你打我啊?”
青山不再言语,与鹤唳并排坐在了时空门前。
“刺客有情,杀手无义啊。”鹤唳感叹,“我排名最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有情的。”青山笃定,静静的看着鹤唳,“你一直有。”
“好了,回去了。”鹤唳绷着脸站起来,门已成型,她气鼓鼓的盯着青山,“快进去,别比比了!”
青山无奈一笑,走进了门中。
鹤唳一步踏进门,感受到脚上强大的吸力,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
远处迎仙宫的火光还隐约照亮着天空,盛唐的冬夜清朗却带着浓郁的血气,她终究叹了口气,无法否认这一刻,她的脑中只剩下羡羡激动到颤抖的声音。
“你们都不懂,这是个什么时代……李白出川,贺知章正壮年,王之涣、孟浩然正少年,杜甫还未出生,还有韦应物、韩愈、刘禹锡、柳宗元、杜牧、白居易……想去那个有他们的盛唐,看他们金榜题目,看他们楼阁提示,看他们斗酒拼字、看他们升官加爵、扬名立万、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随着这段话出现的,却是一个个别的身影,少年将军意气风发,俊美武师屹立如松,异族的艺人暖如艳阳,垂暮的女帝在魑魅魍魉中撑起了大唐。
这样一个盛唐,这样一个盛唐。
“盛唐啊……”她没心没肺的嘟哝了一声,到底还是转过头,走进了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