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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清妍头皮发麻,一只脚已经做好要狠踹他的姿势,撑在柔软床榻上的手业已准备好,只要他敢再靠近一步,一支寒冰长矛定要将他扎个透心凉。
不过栖月又顿住了,眉宇间露出疑惑,“不过,硬上弓究竟是什么意思?”
郦清妍:“……”
然后就在那处盘腿坐定,撑着膝盖颇为苦恼地说,“雨水说这样你就会原谅我,可是你并没有,所以我被是他骗了吗?”眼睛抬起来,委屈兮兮又凄楚可怜地看着她,像条被主人抛弃了的、他自己又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何会被抛弃的小狗。
“是的,你被他骗了。”郦清妍这样回答。
“哦……”
“既然无事,宁王殿下请回吧。”
“我想睡这里。”
“殿下睡便是。”说着爬起来就要下床,把地方让给栖月,自己另找床铺睡。慕容曒和栖月的关系好到不分你我,连郦清妍都可以睡的御榻,应该不会介意栖月也睡一睡。
栖月在她站立不稳之际伸手一拉,将人拉得一个趔趄,跌回床里。“我想和你一起睡。”
“走开!”郦清妍终于忍不住,怒色浮现在脸上。
“不走。”栖月死死压在她身上,捉住她的两只手压在身侧,与她十指相扣,灼热气息包裹之下,竟连护身的寒冰术也使不出来。
“松开我!”
“偏不。”这个人已经接近赖皮了。
“滚开,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没事。”栖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吮吸着她肌肤散发出来的清冷香气,“只要你香香的就够了。”
郦清妍又气又怒,被他严严实实压着,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恨得牙齿直痒,想起慕容曒说过她身边有暗卫保护,此刻叫出来,就算打不过栖月,也能把慕容曒叫来,赶走这个无赖醉鬼。
“我好想你……”栖月趴在她身上,突然轻声说。
呼救哽在喉间,郦清妍整个人都愣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马不停蹄忙完江左的事情,日夜兼程赶回来,都是为了见你,可是你为何不等我。明明都答应过的,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我一回来,一切都变了?”声音里透露着无奈和哀伤,这是从未见过的受了伤的栖月。
答应过什么?郦清妍望着头顶的床帐,淡漠地回想着。是了,离别前的确曾说过,做为敬王府嫡女的她是一定会参加春狩的,若他回来的早,就去接她,他教她骑马,她做他从未吃过的菜。一起去看颇负盛名的十里桃花林,一起在木仓浩渺的星空下走马。期许了许多事,许诺了许多事,点点滴滴的温情,此刻忆起,却是带着讽刺的尖刺,扎在郦清妍心上,也扎在栖月心上,无法拔出。
“我和你,还能重新开始么?”
这话问的奇怪,在这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栖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和异世的永安待的久了,被潜移默化改变了某些观念。
郦清妍沉默半晌,轻轻将手指从栖月的压制中脱出来,这回没有遭到反对。她伸出手,环上他的背,缓缓拍了两下,“你醉了,睡吧。”
“你会走吗?”
郦清妍又拍了两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睡吧。”
栖月将她整个搂入怀中,腿脚纠缠,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子。即使箍得难受且疼痛,郦清妍也不挣扎,如一床没有生命的柔软棉被,任他抱着。
这不是华阳宫里经过特制的床和布料,此刻栖月醉的厉害,情绪激动,没有控制温度,有东西烧焦的味道飘起来。栖月自己也闻到了,略一皱眉,搂了郦清妍翻身起来,捞起一旁搭着的外裳将人裹了,直接把人抱到了华阳宫。
这人是真的累了,到了自己床上,搂着郦清妍,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郦清妍神智清醒地等了一会,才从栖月臂膀里爬出来,捡起进殿前被他胡乱丢在地上的外裳穿好,立在床前,静静看了他一眼,手已经伸出去,想要摸一摸他微微蹙起的眉,在半空中停住,然后毅然收回来,转身离去。
华阳宫离紫宸宫很远,郦清妍裹紧身上的衣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青石大道上走着。永安带她走过近路,但她记不清了,加上夜太黑,她一个人也不敢在那些林子里钻,只得乖乖走大路。
栖月直接把她从床上抱过来,她连鞋袜也没来得及穿,光脚走了几步就已经受不了,只得牙手并用奋力从外裳上撕下两条布,把双脚缠了,想着能撑一刻是一刻。
每一次,把她从生命危及状态救活的是他,让她狼狈不堪身心俱疲的也是他。郦清妍看着缠得奇丑无比的双脚,又看了看前方纵然有宫灯,却依旧黑咕隆咚的路,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有个暗卫路过就好了,可以让他去找个人来接一接自己,再不济,送一双鞋来也是好的。郦清妍这样想着。继而又嗤笑自己,既然叫暗卫,哪里又是能被她发现的呢?
就这样顶着夜风,双腿发痛,浑身冰冷地走了一段,当慕容曒落在她面前,看到他和自己一样的被人从床上强行拉起来的模样,头发未梳好,外袍的系带都系错了位,手上却拎着一双小小的绵软绣鞋。
“直接抱你回去,或则穿上鞋再抱你回去,你选一个。”这样说完,突然发现手里拿着的鞋子很是多余,然后直接往远处一扔,绣鞋小小的影子融在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郦清妍看着鞋子消失的方向,鼻子有些发酸,“为什么不是穿上鞋自己走回去?而且,为什么要把鞋丢掉?”
“啰嗦,有鞋了朕还找什么理由抱你。”
郦清妍眼中与夜色格格不入的热流,就这样没有缘由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来。
第二日栖月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天色大亮。他揉着胀痛的额头,后悔一口气喝那么多酒。揉了一会儿,似觉得有什么不对,猛向身旁望去,哪里有人。
“来人!”
听到栖月明显不对的语气,大监连滚带爬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人呢?”
“殿下问的什,什么人?”
“郦清妍去哪儿了?”
“回殿下,清惠郡主昨,昨夜就回紫宸宫了。”实在怪不得一向口齿伶俐的大监会突然口吃,他完全是被栖月要杀人的脸色给吓的。
“她要走,为何不拦!”
“奴才,奴才见殿下没拦,以为是殿下默许郡主离开,因此,没敢拦……”
栖月没拦,是因为他睡着了。
“现在她人在何处?”
“郡主一早便出了宫,往夏园去了。”
彼时,郦清妍已现在夏园的千顷荷湖畔,对迎面走来的詹王和番王轻笑,“两位王爷,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