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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你呀!主人如果知道她的情况的话,还能不过问吗?她是背着主人在胡闹呀。
主人每天睡前喝酒,她把麻醉剂放在酒里,主人喝了就会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她到哪
里去了,做了些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回来。她衣冠楚楚,打扮起来,溜出去,直到清
晨才回来,然后她点燃焚香,在主人鼻前一熏,主人才会清醒过来呢。“
听到宫女的谈话,我又急又气,脸都黑了。
傍晚,我妻子从澡堂沐浴回来,我们摆出饭菜,一块儿吃喝。饭后我们坐着闲谈了一阵。
天晚了,我照往日的习惯收拾着准备睡觉。我妻子一如往常,吩咐仆人给我拿来酒,亲手递
给我。我接过酒后,暗暗地倒掉,然后装做昏迷过去的样子,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仿
佛已经入睡。这时,我听见我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睡你的觉吧,再不要起来了。我讨厌
你,尤其是你的形象。我已经厌倦你了,我不知道还要忍耐多久,安拉才来收走你的灵魂,
叫你死去。”
她说完,从容地换上华装丽服,涂脂抹粉,打扮起来,然后,她拿了我的宝剑,开门出
去了。
我立即跳下床,跟踪我妻子出门去。只见她出了宫门,穿过一条条街巷,到了城门下,
口中念念有词地咕噜了些什么,铁锁立即自己掉了下来,城门就开了。她溜出城去,我悄悄
地跟着她,一路追去,竟走到一群土丘中。土丘中矗立着一座堡垒,堡垒中有一间砖砌的圆
顶屋子。我跟进去,爬上圆屋顶监视她。原来她是来会住在屋中的一个黑奴的。这个黑奴的
双唇合成一条线,朝外突出来,穿一身污秽的衣服,斜身躺在一堆甘蔗叶上。
我妻子跪在黑奴面前,吻了地面,黑奴这才抬起头,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
么耽搁这么久?”
“我的主人哟!你不知道,我和我的堂兄结过婚的呀?不过我讨厌他,不愿意跟他一块
儿生活。要不是考虑你的安全,我一定会在日出之前毁灭他的城市,叫猫头鹰和乌鸦四处叫
嚣,让狐狼成群结队,并且把城中的石头全搬到戈府山去。”
“该死的家伙呀,你还敢说谎欺骗我吗?以黑人英雄的名义起誓,我们黑人的豪气比你
们白人可强多啦。从今以后,你还要耽搁迟延、扭捏作态,我发誓跟你断绝来往,你这个肮
脏、下贱、可鄙的家伙,竟然随意玩弄我。”
看见这样的情景,听了这种谈话,当时我气得昏头胀脑,整个宇宙似乎都变黑暗了,我
仿佛灵魂出窍。
当时我妻子一直站在黑奴面前哭泣,卑躬屈膝地苦苦哀求:“我的主人哟!要是你恼恨
我,那还有谁怜惜我呢?要是你遗弃我,还有谁收容我呢?”她悲哀哭泣着,直到黑人饶恕
了她,才欢跃起来,说道:“我的主人哟!你这里有什么赏赐给我吃的吗?”
“你去打开那个铜盆吧,”黑人说,“里面有煮熟了的老鼠骨头,你拿来啃吧,罐里有
剩汤,去拿来喝吧!”我妻子果然按他的吩咐,啃了骨头,喝了残汤,然后洗手漱口。
我看了我妻子的卑鄙行为,终于认定她是一个邪恶的人,气得想自杀。我蹑手蹑脚地从
屋顶溜下来,闯进屋去,拿起妻子带来的那把宝剑,抽了出来。当时我怒火中烧,一剑砍在
黑奴的脖子上,以为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执剑的时候,本打算砍断那黑奴脖上的静脉和动脉血管的,但却只砍伤了他的皮肉和
喉管。当时他一个劲地喘粗气,我认为他活不了了。这时,我妻子却趁机逃掉了,她并不知
道是我干的。
我把宝剑插回鞘,急忙回城,来到宫中,然后斜身躺在床上睡下。
清晨,我妻子把我叫醒。只见她剪短了头发,穿着一身丧服,对我说:“哥哥啊!我这
样做,请别责备我吧,因为我母亲病逝了,父亲又战死沙场,两个兄弟,一个被毒蝎螫死,
另一个却被噎死。我遭遇了这样悲惨的事,应该哀悼守孝呢。”
“我不反对你,”我平心静气地对她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从此她终日悲哀,向隅而泣,埋头守孝。
一年以后,她对我说:“我打算在宫中修建一座圆顶屋,类似陵墓那样的形状,取为名
‘哀悼室’,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在里面守孝。”
“你打算怎么办,”我对她说,“就怎么办吧。”
她果然在宫中建起一座圆顶的哀悼室,里面砌着坟墓,看上去就像一座寝陵。之后,她
把那个黑奴搬到哀悼室中养病。那黑奴虽然还活着,其实已经成为一个不中用的残废。他自
从那天中剑受伤之后,只能靠汤水度日,病弱得不能开口说话,*眼看就要咽气了。我妻子
从早到晚守着他,哭哭啼啼地安慰他,早送汤、晚送水,不辞辛苦地服侍他。我由于对妻子
宽容,没有追究,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过了一年。
有一天,我趁她不提防的时候,去到哀悼室。见她正哭泣着念叨:“我心里的花朵呀!
你干吗离我而去,不肯再与我见面?我的灵魂呀!我知心的人呀!跟我谈谈心里话吧。
“
她说罢,接着吟道:“你远走之后,我已不存在于人世;因为除你之外,我的心不属于
任何事物。
你到任何地区,请带着我的灵魂,我的骨。
在什么地方住下,便在你身边安葬我的骨。
你站在坟前呼唤,听听回声,我的骨发出□□,和你的声音呼应。“
待她吟罢,哭毕,我才突然现身,说:“妹妹!你终日悲哀,也应该够了吧!再悲哀哭
泣下去,你的眼泪可是淌不尽的。悲哀哭泣没有任何好处。”
“你别阻挠我!”她说,“你如果一定要干预,我只好自杀了。”
那以后,我沉默着,任她身穿丧服,悲哀哭泣。
到了第三年,我对于眼前这桩磨人的事,已经感到无比的忿恨,难以忍耐。有一天,我
又走进她的哀悼室,我妻子正坐在屋里她砌的坟前,长吁短叹,道:“我的主人哟!我好久
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她说罢,接着吟道:“坟啊,坟啊,他的英俊逝去了吗?
还是被灿烂的景象磨灭了?
坟啊,你不是天,不是地,为什么太阳和月亮会在里面汇聚?“
她向黑奴的赞美和致哀,使我怒火中烧,忿恨更加炽烈,因而忿然质问道:“你到底要
悲哀哭泣到哪一天呀?”我继而吟道:“坟啊,坟啊,消灭他的黑色了吗?
或者是那肮脏的景象。
坟呀,你不是池沼、锅釜,为什么会聚集炭灰和渣滓?“
听了我的诅咒诗,我妻子一骨碌站立起来,说道:“该死的!原来是你干的这桩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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