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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到底还在南安府呢,你倒是替他出了头,穆典诚去南安太妃耳朵边上吹吹风,馥姐过什么日子呢?”
黛玉听到“克”字,忍不住一颤。按理说她回来了,本该见着林馥环的,只是这位堂姐叫人回来说夫君病得厉害,不敢离其病榻,请妹妹体谅一二,待姐夫病好后定来相认云云。这位姐姐和她一般的命苦,甚至比她还要更甚,毕竟是从小就没了父母,只是她与叔叔婶娘的关系也更亲一层。她是在林妃最盛时出嫁的,如今犹此......
宋氏沉下脸来:“阿徹同我好好说说,这个‘又’字是什么意思?早前就有人说过馥丫头的闲话了?”
林徹见她形容肃穆,也不敢隐瞒,道:“除了东平王府的二公子,倒没听别人议论过,不过他混的那帮子狐朋狗友跟着应和罢了,其他人哪有那么闲。马兖跟我说,之前在宁国府孙媳妇的丧宴上听过一轮,也是他开的腔,帮腔的也就冯紫英薛蟠那几个......”
林徥赶紧拉了他的衣摆一把,但是黛玉早听到了,面上一白,一个没站住,身子摇晃了两下,好在雪雁桑鹂赶紧扶着她,一边顺气一边坐下了。
林徹没提到贾宝玉,但是宁国府的丧席,又有那几个在场,怎么会少的了他!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可由着自己的好友说同样丧父丧母的的堂姐克夫,他也是半点亲戚情分都没留给自己了。也是,他那样爱惜女孩儿的人,连同王夫人争辩的胆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去和东平郡王府的公子呛声呢?
“你别怕,”宋氏回过头来安慰了她一声,“对别人家的痛苦指手画脚,甚至造谣生事,这般用心地嚼舌根的我也就见识了他一个,他也算个爷们呢?”宋氏几乎要气得浑身发抖,“馥丫头的好坏,看她品性脾气,什么时候看这个!这是当我们和南安府当年没合八字还是怎么的?阿徥也是,别人把你姐姐的不幸歪曲成罪恶,你就忍着了?”
林徥委屈得很,道:“母亲当我是趋炎附势之徒吗?我虽胆小怕事,也不至于懦成那样。若是以前也罢了,如今家里还有妹妹,若有人说咱们家是霸道凶悍之辈,妹妹怎么办?”
黛玉在场,他没好说全。林家替嫁出去的姑奶奶说话,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现如今她婆家还没开口,林家便要出头,知道的说穆典诚嘴碎,不知道的,该觉得林家人霸道了,若是影响到黛玉说亲,可怎么是好?
“若是为了你妹妹,更该据理力争,让人知道咱们林家的女孩儿有娘家人才行!”宋氏“呸”了一声,“有些人,是你缩得越厉害,他越觉得你好欺。若没人拦着,他当咱们怕了事,还不定要造什么谣呢。别人若是为了奉承他,有样学样的,到你妹妹时,还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黛玉被那句“咱们林家的女孩儿有娘家人”说得心里一荡,又思起林馥环的苦楚来——已故的林妃还是她亲姑姑呢,她犹被说成这样,自己也是丧父丧母的人,日后若是......正思绪万千呢,听见林徹说了声:“母亲也别气着了,等父亲回来,咱们商议商议。东平郡王府那位二公子倒是父母双全呢,可惜只养不教的,跟他说什么也没劲,倒是姐夫家里咱们好去说一说的,那边是他们家亲戚,姐姐就不是他们家媳妇了?别吓着妹妹了,天色暗了,我送妹妹回漱楠苑。”
黛玉连忙道不必,但林徹已经亲手接了一盏琉璃罩八角灯来,倚在门框微笑着等她了,她心里一暖,同宋氏道了别,跟了上去。
身后的几个丫头都是她亲近的,身畔二哥比她高出了许多,闲庭信步一般,姿仪极美,黛玉觉得安心了些,有些话却仍是要问的:“是因为我的缘故,家里要替姐姐出头才要斟酌吗?”
“怎么这么想。”林徹侧过头来,冲她再自在不过地一笑,“只是因为阿徥胡思乱想罢了。等他明天清醒过来,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必担心,若日后有人欺负你了,也有哥哥在。”
不过,若是林馥环这事处理得好,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没眼色地去欺黛玉了。林徥担心家里表现得太过强势会影响黛玉说亲,却没想到,倘若是给人留下林家女儿好欺的印象,她的亲事才叫难呢。若是连亲侄女的委屈都不管不顾,堂侄女的死活又怎么会管?富贵人家结亲多是为了互相提携、互为助力,若是让别人以为这家不重视女儿,那青年才俊未免就要犹豫了。毕竟,就算不那么功利,用心教养出的女儿各方面肯定也要比不当回事、随便养大的姑娘得体些。
黛玉轻声笑起来:“我现在觉得漱楠苑的名字不错了。”
“可不是,杏花落下的季节,你那棵楠树下面看风景最好,花瀑飞漱,景色妙得很。”林徹摇头晃脑地,“花要是开得浓了烈了艳了,便是败的时候也是美的,你瞧着花雨,想着它明年的鲜活,才觉得它这一开值了,你这一赏,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