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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哉。
我心醉不已,只要是他看的,哪怕是小人书我也喜欢。我问:“看得怎么样了?这么老厚一本,应该题不少吧?”
许苡仁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嗯,七千多道,等你回来差不多可以提问了。”
一个问一个答,是我们以前备考放松时经常玩的游戏。
许苡仁是不主张考前高强度突击复习的,我更不会自己跑到图书馆通宵,我们俩通常在寝室熄灯后黑灯瞎火地你一言我一语。我最喜欢听他在黑暗中一本正经地把繁杂的内容按照自己的理解讲得头头是道,从走廊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直讲到只余楼下蝉鸣虫叫,从字正腔圆,一直念叨到只剩呢喃细语。
每到那时,我就有种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陪他走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不用等回去呀,”往昔历历在目,我搓搓手兴奋不已,“我现在就可以提问啊,这书你放在架子上我好像看过,我想想啊……”
“再说吧。”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许苡仁不知怎么就不高兴了,把书一合,往旁边一推,看也不看我,“今天累了,先不提了。”
我赶紧奉上嘘寒问暖:“哥,你今天都去哪了呀,这么累?”
“嗯,对了。”许苡仁又来了精神,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球袋,打开来是一个签了满球的名的篮球,“今天和师兄去打球,给你买的,上面是cba辽省首发阵容的签名。小区不是有篮球馆么,你有时间可以去打打球。”
哪有拿签名球去打的?而且那球上一看就是不知道哪路子野队签的名,许苡仁有时候也挺好糊弄。再说想当年哥哥我也差点去打联赛了呢,我还稀罕他们签名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最关心的还是:“哥,你还会打球啊?”
许苡仁不答,目光游离到篮球上,三指一撑,再一转,居然把球顶在指尖转了起来。自转了十几秒,他双手将球稳稳接住,道:“看和谁比了。”
他转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我一度以为对许苡仁来说这些都是玩物丧志的洪水猛兽,沾一下就坏到骨子里什么的,为此我多年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今天听他主动说起会打篮球,我深感意外:“我怎么没见过你打呢?”
许苡仁淡然得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到许苡仁就心痒,看到球就手痒,想上去抢过来拍两下。我说:“哥,回头等我回去了,咱俩一起去打啊?”
许苡仁双手撑着球,转动着审度上面的签名:“你去就行了。”
打球再好玩,哪有许苡仁好玩?看他稳坐泰山的模样我有点儿估不出他的水平,更想和他玩了。我说:“我自己打有啥意思,我哪能把你放在家里自己去啊?你跟你师兄也是打,跟我不也是打吗?”
许苡仁掂了两下球,掌心按在球上,郑重却又轻松地回答:“哦,那就打吧。”
他身上穿着贴身的白色棉质背心,这种布料极易吸水,我毫不费力就能想象到它在球场被汗水打湿成半透明的样子。我不禁心猿意马:“哥,你干啥老穿个背心啊,我爸那个年纪的才在衬衣里边穿背心呢。”
许苡仁挥手把球往旁边一扔,扬眉看我:“那不穿?”
我尚未反应过来:“嗯?”
他双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不说话地看着我。
我刹时明白,起劲儿地鼓掌叫好:“哦哦哦!!!”
许苡仁却一笑,松开了手:“穿背心是方便换衣服。穿在洗手衣里面,几十块钱一件,万一遇到急诊手术出血量大,沾上血了丢掉也不可惜。”
“嘁,以为你要脱呢,”我本来只看贴身衣物勾勒出的线条已经满足,而且那点衣服能遮住什么?我靠脑补都能还原出原貌。可被他这么一撩拨却没看到,谁还想管他穿背心是干啥的啊!我不免失望,哀怨地嘟囔道,“骗子。”
许苡仁笑得更开心了,手掌无意识地揉了揉胸口,像是要把积压在那里的一团某种情绪揉散。他深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怎么一个月还没到。”
我看了看表,一个月是没到,可我和团队约定碰头的时间快到了。我说:“哥,我今天有报告,时间差不多了,我得换衣服了,你看不?”
许苡仁点头:“看啊。”
我往后一跳,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精光,原地转了几个圈,嘚瑟了好一阵儿才换上正装。我端着手机放在洗手间镜子面前,边打领带边问:“怎么样!好看吗!”
许苡仁支着胳膊掩嘴轻笑:“好看。不过,我以为你是问我看不看报告现场。”
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我不以为然:“嘁,报告有啥好看的,你看我还不行啊?”
许苡仁问:“你那现场有人录像吗?”
我:“有啊,公开的,净记者。不过这种东西录了也没人往电视上放,专业性太强了老百姓谁看啊,不适合做成节目,在网上也看不见,怕被人三剪切两剪切弄成诈骗广告,最后报道可能只报道点成交数据什么的。”
许苡仁想了想:“你同事能录吗?方便的话,录下来你的发给我,一小段也行,手机录就可以了。”
闻言,我打领带的手一滞。
我情不自禁地回了一下头,问我身后二十多年来的生涯听见了没有。
从许苡仁的“眼前”走到他的“眼里”,毫无疑问是我前半生走过最短的距离,和最长的道路。
曾几何时,我跟在他的身边一路喋喋不休也难以换得他放慢脚步,在他面前花样百出也未必能引他几次侧目。如今,许苡仁却说,能不能麻烦你,录下你自己来,给我看看你。
一点都不麻烦,荣幸之至,我双手用力撑在洗手台上,才勉强挡住身后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的千思万念。
许苡仁坐不住了:“能录就录,不能录就不录,你哭什么。”
我一低头,两滴好久不见的眼泪摔在了洗手池里。
“超越,怎么了?”许苡仁放轻了声音,温言哄道,“谁欺负你了?咱不录了好不好,别哭啊,听话。”
我摇摇头:“没事,我们公司有随行的专业摄像,我回头叫他给我拷一份就行了。”
许苡仁:“不要,别去麻烦人家,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特地费心弄这个。人家的工作是来摄像的,不是义务来给谁剪片子的,别给别人增加额外的负担。”
我怎么说也糙了这么些年,没那么多的眼泪,很快便重新夺回了情绪的掌控权,问:“那你不想看我了吗?”
许苡仁见我神色正常了,如释重负地靠回转椅里:“等你回来,天天看,夜夜看。只要你好好的,我……也不差这一眼。”
我狠狠擤了下鼻子,幽幽地埋怨他:“你还委屈上了,活该,谁叫你以前不看我?”
许苡仁一脸的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没看你了?”
我:“比如以前,大一大二,在学校的时候,你好好看我了吗?”
许苡仁轻嗤:“你知道我没看?”
我想向他解释此“看”非彼“看”:“我说的不光是眼睛的‘看’,是那种……”
许苡仁掷地有声地把我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