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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法就好,就怕你不知轻重,捅出马蜂窝来。 ”马英杰从厨房出来后,罗天运语气平和地说着。
“什么叫轻,什么叫重?”马英杰居然不识好歹,成心找茬似的。撞了罗天运一下,这次,马英杰是成心的,他要和罗天运争辩一番。
罗天运这次听出了马英杰的不怀好意,他是在逼自己,一个把自己往另一个方向逼迫的人。可现在他有方向吗,罗天运很茫然。当书记的罗天运早就跟当初在部里做副主任的那个罗天运不是同一个人了,很多东西在变。处的环境不同,担当就不同,与人与事的态度自然也得不同。这是罗天运的理解,其实说穿了是一种安慰,自我安慰。罗天运知道,这两年,他是在跟自己较量,也跟别人较量,较量的结果,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人。时光在打掉他一些尖利的东西,磨平他楞角,锉平他敢作敢为的一面,最后将他变成一块鹅卵石,光滑有余,锐劲不足。
鹅卵石!罗天运恨恨地在心里咬了咬这个词。其实这是所有官员的代名词,也是官员们人性的悲剧。
“马英杰啊,感觉到什么了没?”半天,罗天运有气无力地问出这么一句。
马英杰心里就真不是滋味了。在他记忆里,罗天运曾是那么的充满活力,充满自信,他是那种刚强无比的强人,很少为生活投过降,也很少在权力面前屈服。每每遇到过不去的坎,他总能想出奇招,在夹缝中求得平衡,求得缓冲。最终凭借出色的官场智慧,变被动为主动,可这次,罗天运显然是要低头了。
马英杰的头也低下去,好半天他才说:“没什么感觉,就知道一个人死了。”
罗天运抬起眼来,这时候他是不想谈钱富华的,真不想,他想跟马英杰谈一些别的。就在最近,罗天运忽然动了一个心思,想离开吴都,离开目前这个书记位子,至于去哪,还没想好。他想就这问题跟马英杰换换意见,也同时想提醒马英杰,如果自己真的离开,马英杰在吴都的地位就得一落千万,马英杰他做好这种准备没有?再说了,马英杰现在不是鹅卵石,他能不能把自己变成鹅卵石,这个前提就是他必须藏着,得装得虚得先变成一块鹅卵石!这一点,马英杰做得到吗?
鹅卵石是让所有人都摸着舒服的石头啊。谁愿意手掌里经常握根刺呢?刺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人拔掉!关于这一点,马英杰明白吗?关于这一点,罗天运也是坐在书记的位置后才弄明白的。他们就算不拔罗天运,也会把他挤成一个肉饼,谁都想来咬一口的。
罗天运想说的话很多,可现在,他与马英杰又实在躲不开钱富华这个人,钱富华现在就是一根刺,活着时是,现在死了,照样是。这根刺扎在好多人心里,不舒服。罗天运要做的,就是默无声息帮这些人把钱富华这根刺拔掉。这也是他的使命之一!无论他想与不想,他都得这么去做,他不可能与路鑫波为敌,不可能与黄副省长为敌,那就证明他与大半个江南在为敌了。他现在想隐忍,想退到朱天佑身边去,想和朱天佑书记一起积攒力量,作最后的搏击。
替人拔刺的人,才有更多的人在特殊时候为你拔刺。这不是交易,真的不是,这是官场学问,是规则,是政治家必须有的一种胸怀。很多事是不能只考虑正义两个字的,而且政治家眼里的正义跟其他人眼里的正义有天然的不同。这点,马英杰不可能明白,而关于这一点,罗天运却不知道如何让这位年轻人去明白……
马英杰还是太固执,说穿了还是磨砺不够。小胸怀成不了大事,罗天运真的很替马英杰急,如果他再这样无头无脑地乱撞,他真要离开吴都的话,马英杰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的。
谁都会看到官场的华丽外衣,可是华丽的外衣之下隐藏着多少的争争斗斗,隐藏着多少的肮脏与正义的较量,还有良心的一次又一次折腾,一次又一次突破,这些东西又有多少人真正去悟透,悟透呢?罗天运现在不是不较量,而是他得积攒力量去较量,他得让他们坏到骨子里,坏到所有人痛恨,所有人都要除掉他们的时候,他和朱天佑书记才能出手,推毁他们,他们要的是全部推毁,而不是这一刻的斗争。这大约也是朱天佑书记放弃追查古庆明的原因吧,罗天运是如此揣摩朱天佑书记的想法和意思,可是马英杰呢?他怎么就半点不想想自己的意图?再说了,对于要去推毁一股坚固的力量,这个过程是何其漫长,这个过程又是何其痛苦。他何尝不是忍得心口滴血,可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如疯子一样四处伸手,他们从上到下勾结了太多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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