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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纪海的眼眶愈来愈红。
站在一旁的叶流风见到此景,沉声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没关门的药堂,请大夫过来——”
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纵然知道可能只是在做无用之功,但也好比在一旁看着孩子受罪,而他这个长辈却什么也做不了的好!
“银儿听话,银儿……”月娘轻轻拍了拍落银的脸颊,试图想唤回她的一丝意识,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要吃药才能好起来,你想想二娘,想想虫虫……想想你爹,再想一想易城……”
403章
一片漆黑中,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
落银想睁开眼睛来看,却惊觉四处都是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易城……?
好像有人在喊这个名字。
是他回来了吗!
落银大喜,在无边的黑暗中四处的寻找着。
然而找了许久,却仍旧未能找到他的踪影。
渐渐的她开始着急了起来。
并且开始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然而她意识里的大声呼喊,落在月娘拾香和纪海的耳中,却是小如蚊响。
“易城……”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纪海喜出望外,“快喂药!”
月娘忙不迭的点着头,连忙将已经半凉的药再次送到落银口中。
这一次,没有再被吐出来。
“太好了……”拾香擦着眼泪笑道,好像落银只要将这药吃下去,便很快能好起来一样。
饶是落银有了配合吃药的意识,但是还是折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药给全部喂了下去。
月娘将药碗放在一旁,一颗心脏犹如被人放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烤着一般难耐。
现如今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能翻的古籍也全部翻找了一遍。
“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纪海忽然道:“那宫中的御医们说不准会有办法!不如去国公府找白大人,让他去宫里请个御医过来瞧瞧吧!”
御医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请来的,但是白景亭应该有这个能力。
“没错……!”月娘醍醐灌顶一般,却是想到了一个比宫中御医更有能力的人来。
她忙转过身去,对拾香说道:“快去睿郡王府一趟,请府上的方瞒方大夫过来!”
方瞒最爱研究的就是怪病奇毒之类!
倘若真有人能救得了落银,月娘除了方瞒再想不出第二个有这种能力的人来。
拾香听了虽是一愣,但还是立马就站了起来,点了头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跑去。
纪海将落银放下平躺好,跟着月娘去打水过来,冰了毛巾给落银敷在额头降着温。
睿郡王府早已紧紧关上了府门。
自打荣寅这唯一的主子出征之后,几乎就没人造访,于是天一黑,便是要关门落锁的,除此之外,更是撤去了守夜的门房。
拾香大力的拍着厚重的烘漆大门,双手掌心被震得发疼,却也不见有人前来开门。
车夫虽是不明情况,但见小姑娘急成这副模样,便从驾座上跳了下来,帮着一起喊门。
终究是大老爷们的嗓门高上一些,不多时,便听得门内有脚步声传入耳中,并着被吵醒而不悦至极的骂咧声,“谁呀,这么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么晚定然不会是贵客造访,哪家贵客这么晚不睡觉的——想来定又是哪个没规矩的奴才偷偷溜出去回来晚了。
然而等门被里面拉开,睡眼惺忪的小厮才瞧见眼前的竟是位姑娘家和一位中年男子。
“你们是……”小厮借着府门前高悬的灯笼火光打量着二人。
“我来找方瞒方大夫!”拾香直接道出目的,脸色焦急。
“找方大夫作何……这个时辰,方大夫早就已经歇下了!”小厮一听是来找方大夫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方瞒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而且最厌恨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他是被郡王当成上宾来对待的人,府中上下连管家也敬重三分,不敢招惹。
“人命关天,劳烦小哥行行方便!”拾香泪腺本就较常人要发达许多,眼下一着急,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小厮见一姑娘这么可怜的样子望着自己,不由地有些头皮发麻,只得又问上一句:“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若是不相干的,还是趁早将人赶走的好,不然放了进去,也会被方瞒赶出来的,到时候还得连累上自己。
拾香忙不迭地就道:“叶记茶铺的!我师傅生了急病,要请方瞒大夫前去医治!”
“叶记的?”小厮眼皮子一跳,叶记茶铺他熟啊,这不是郡王那个虽然还没定下来,但已是全城的人公认的未婚妻子名下的商号吗?于是又问道:“你师傅……是哪个?”
“我师傅叶落银!”
“叶……叶姑娘!”小厮大惊,而后连忙就侧身让开了道儿,反过来催促着拾香道:“快,我这就带你去寻方大夫!”
这叶姑娘要是因为他耽搁了病情,这罪过他岂能承担的了!
拾香一阵道谢,边随着小厮踏入府内,朝着方瞒的居院而去。
正如小厮所言,方瞒这个时辰早已歇下。
门环哐哐作响了半柱香之久,拾香急的冷汗直流,这才算是将这尊大神给吵醒。
“大半夜的作何!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方瞒披着件外袍,口气十足的不耐烦。
“方大夫,是叶姑娘病了,让您过去瞧瞧!”不待拾香说话,那引路来的小厮就赶在了前头开口。
方瞒显然还有些没睡醒,“什么叶姑娘王姑娘的!就算是皇后病了也不要来搅我睡觉!”
“方大夫!”小厮欲哭无泪。心道若是耽搁了这位姑娘的病情,郡王回来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睡觉啊!
“等等……”方瞒好似回过了神来,看向拾香问道:“哪个叶姑娘?”
他是不认得拾香的。
“叶落银……”拾香真的是急哭了。
方瞒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而后忽然转身折回房中,道:“我去拿药箱!”
不足片刻,再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穿好,肩上挎着沉重的药箱,疾步朝着院外走去。
拾香小跑着才能跟上。
方瞒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清楚月娘的医术,连月娘都没有办法,而且深更半夜的让人过来请他,想必情况十分棘手。
为了节约时间,他一坐上马车,就跟拾香询问起了落银具体的情况来。
拾香哭得已是十句话有九句话是让人听不清的,“总之就是高烧一直不退下去,人也昏迷着……”
方瞒觉得从这小丫头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也不再多费口舌,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马车在夜色中疾奔着,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到了叶宅。
在拾香的带路下,方瞒来到了落银的院子里。
“伯母,落银怎么了?”
一见到月娘方瞒就发问道。
见拾香顺利的将人请来,月娘很是松了一口气,边将方瞒请入内室,边详细的将落银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拾香则是端起盆子去换冰水过来。
“伯母是说……这看似与寒气侵体发烧无疑的症状,每隔上半年便会发作?”
“都怪我粗心大意,没能早一些察觉!”
方瞒走到牀边,看到躺在那里的落银,脸色便是一紧。
再一搭脉,神色便越来越惊异。
没错,这脉象就跟月娘说的一样,实在是奇怪的紧。
“倒像是被人下了毒一样。”方瞒似自语一般。
“我起初也是这样认为,但这种症状却跟任何中毒的现象都没有相似之处!”月娘摇着头道。
表面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发烧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她之前才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只当是落银体弱,容易受寒。
方瞒翻看了落银的眼睑,再又将细细的听了脉象。
约莫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
“不是毒……”
方瞒口气肯定的说道。
“那是……”月娘见他显然已经诊出了眉目,连忙神色紧张的问道。
“是蛊。”方瞒将落银的手放了下去,抬起头看着月娘说道,眼底神色凛然。
“蛊!?”月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一刹那的功夫,冷汗就爬满了后背。
“这种东西据我所知,不会出现在这里……”月娘想着那些遥远的记载,好像是说在极远的北地才会有人豢养这种可怕的东西……
关于孤蛊,她只是在书上偶尔看过而已,并不曾接触过中蛊之人。
“没错,这本是我的家乡北沼那边的东西。”
“那银儿所中的是哪种蛊?”月娘来不及去讶异方瞒竟然是北沼的人。
方瞒眼底一派冷色,道:“在北沼,蛊分为两种,一种为内蛊,通过饮食进入人的体内啃食内脏;再一种就是外蛊,虽然不如内蛊可怕,但只要近距离的接触到人的身体,长久下来便会使人精血亏损……而落银的状况,应当是中了外蛊中的一种名为寒蛊的蛊毒。”
月娘和纪海听得胆战心惊。
“那照你这么说,落银该是从差不多两年前就被这蛊缠上了?!”纪海大惊失色地道:“可是我们吃住都在一个家里,从来没有类似的情况!”
“我记得幼时听父亲说,在北沼那边,寒蛊经常会出现在大户人家,正妻会将肉眼看不到的幼体寒蛊打在钗环首饰中给妾室佩戴,因为长期与寒蛊接触,会使女子身体变得愈发阴寒,不易受孕。”方瞒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而另一种寒性更大的成年寒蛊,长期接触下来……则会使人身体日益亏空,而直至丧命。每隔上半年,寒蛊便会经历一次蜕变,这也是为什么落银每半年便会重病一次的原因所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