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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陇右郡外其余五郡税银持平,从中原留到凉州的稀奇古玩古董,七成以上都在天水郡内。
富甲一方,不输中原。
南阳关关墙东西朝向,关隘并不算高大,但若要入天水或出天水,却是不折不扣的必经之路,如果是几个村民还可以绕过关口从小路上多绕个几里路,但行商马队或是人数过百的行伍,无论如何也绕不开这座关隘。
守关都尉是平沙城中一名出身显贵的官宦子弟,被走马跑商的马队私底下叫做南阎罗,和天水郡北边同样以过关苛刻闻名的一名将领并称为南北阎王,被不知多少风里来雨里去挣血汗钱的跑商恨得牙痒痒,可无奈此人背后靠山太过结实,不少富商曾用银两打通一条能将谏书递到天水郡郡守府的捷径,可最终都是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就没人在做这无用功夫。
正值过年,关口上的守兵只有两人,正围在城楼上的烤炉旁喝酒吃肉,每逢年关各行各业都进入冬歇,官道上数十里都碰不见一辆马车,更何况这南阳关里的守卒都知道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逢年过节过关税赋提为三倍,这过关税赋并非上缴于朝廷官府的公银,而是犒赏的私钱,对此凉州官场不管不问,仍由这帮守关的士卒自行决定,也就有了自成体系规矩的一派作风。
大致就是按照过关人头车辆来算,一人几钱,一辆马车又几钱,如果输运的是珍稀物件,关口守将还会派遣一伍骑卒‘护送马队’一段路程,至于费用嘛,定然不菲。
对于这帮见钱眼开,花样百出的王八蛋,几乎所有马队只能在哭笑不得下选择妥协,民不与官斗,委实是斗不过。
有着南阎罗戏称的南阳关守将,更是出了名的毒辣眼光,远远的瞟上一眼就大致能知远道而来的车队大致规模,单听马车上货物在搬运时的响声,就能辨出是什么质地,这份天赋更让守关戍卒视为神人,恨不得把这都尉画像挂在关口整日顶领膜拜。
其中门道深浅,只有以身下水的人才知。
这喜气洋洋的年里,远离城村的南阳关守卒自然享受不到那份其乐融融,不过身为一关之长的都尉就可以揣着沉甸甸的钱囊去最近的城中寻欢作乐,只留下两个刚刚入行不久的年轻守卒在关口上盯梢。
盖在官道上的南阳关只与东羌郡相通,凉州境内闹到沸沸扬扬的叛军影子都不曾见过,何况陇右郡失守后,整座凉州官府所有眼睛都撇向东边,他们这座小小的南阳关自然就无人问津,乐得自在。
两个嘴上无须的年轻戍卒喝着闷酒,远远听见马蹄踏地时发出的咚咚声响,其中一个放下酒壶伸出个头,心里纳闷这大过年的怎么还会有马队出商,同时心里又打起了自己的发财算盘。
探出头看的年轻守卒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辆马车三钱银子,一个人头一钱银子,一边睁大了眼睛向城关下瞟去。
这放眼一望,睁到滚圆的眼珠就快夺眶而出了。
他颤颤巍巍的向同伴摆手,结巴道:“好多、好多人!”
大过年被撂在这荒野关隘的守卒一肚子闷气,听到这话后一脚踹翻酒壶,骂骂咧咧道:“瞎嚷嚷什么?这大过年谁脑袋让驴踢了跑这里来?”
他嘴还没闭上,脑袋伸出关口,和这难兄难弟一样愣在了原地。
南阳关外,官道上旌旗翻卷,战马长嘶,在冬日之下就如一条长龙排满了整个官道,一望不见尽头。
两人相视一眼,六神无主。
侯霖朝着秦舞阳一扬眉头,一匹黑色骏马就从整齐排列的行伍中飞骑而出,手里举着一杆铁矛。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关口下,手中铁矛像是被开到满月之弦的大弓射出一般,笔直的在空中划出一条上弧线,插在了两个守关士卒的头顶。
高挂正中央的南阳关牌匾上积雪抖落,砸在两人头顶上。
侯霖勒住缰绳缓缓到秦舞阳身边道:“下来开城门!难不成你们还要清点清点人头给本将军算算这过关费是多少么?”
侯霖笑着仰头冲两人喊道:“八万人!”
两个守卒来不及去管掉落在脖子里的冰渣子,连滚带爬的从城关上跑下来,将城关大门吊起。
泰天五年初四,一封火急军报日夜不停从南阳关传出,当这封军报进了平沙城后,城中世族官吏震惊到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