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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刚才听到的打斗声,是怎么回事?”允熥又问道。
“陛下,这些信奉天方教的商人竟然如此目无法纪,臣实在难以想象。他们竟然因为大明要拆除他们的礼拜寺,就拿出私藏的武器对抗市舶司的警察!这简直就是叛乱!”
“陛下知道臣从前曾经为过地方官,所以下意识用了地方官平定民乱的手段,先是和他们商量能否退去,待他们说除非市舶司放弃拆除礼拜寺否则绝不退去后,臣马上下令平叛,还将宝安市舶司警察分署仅有的二十支火枪拿了出来。臣能想到用火药炸毁礼拜寺,也是因为拿出了这些火枪才想到的。”
“这些信奉天方教的商人虽然私藏了一些兵器,但也不能与警察相比,很快被镇压下去。宝安市舶司的警察死了一个,伤了九个;叛乱的商人一共死了三十多人,伤了六十多人,还有七个路过的普通商人被误伤。现在受伤的警察和路过被误伤的商人已经送到这里的医馆去救治了,抓到的人中伤势较重的也送去治伤了,剩下伤势较轻的和没有受伤的俘虏八十多人一起被关押在他们的商铺里。”
“依照陛下和诸位大臣订下的市舶司的章程,这些商人的财富都已经被臣没入官库,可是这些叛乱的商人应该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张彦方说道。
当初定下的章程,是来市舶司做生意的商人不遵守某几条规矩,没收全部财富逐出市舶司。可是定下的章程中并没有他们叛乱应该如何处置。说实话,根本没有人预料到竟然有商人敢叛乱,又不是被任命为市舶司提举的蒲家。
“所有年满十六的叛乱商人不论男女,全部以谋反罪名处斩;尚未年满十六岁的,编入乐户。”允熥想了想,说道。
“是,陛下。”张彦方觉得皇帝的处置虽然有些重,但还在情理之中,所以没有提出异议。杨任在一旁也觉得很是妥当。
不过提出如此处置的允熥自己却觉得不太对劲。谋反罪应该是针对本国人的,这些叛乱的人并不是大明的子民,使用谋反的罪名他觉得不太妥当。
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罪名了,就以此为罪名吧。反正大明的百姓和官员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些已经受了重伤的叛乱商人也不必治了,朕也不是非让他们被当众斩首;不过那几个被误伤的商人一定要治。不仅要治他们,市舶司衙门还要赔偿他们一些钱财。”允熥又道。
“赔偿钱财!”张彦方惊讶的说道。官府赔偿商人,自古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就是赔偿他们钱财。”允熥肯定的说道:“这是无辜被误伤的人,为何不需赔偿?民间二人打架,若是误伤了其他人也得赔吧。”
“不过也不用给多少钱。查查他们的关税,依照平均几日的关税数量赔给他们钱。名目也可以不叫赔,你们随便起个名目就成,但是一定要给钱。”允熥觉得得给这些无辜的路人赔偿‘误工费’才对头。至于‘精神损失费’,嗯,还是算了吧。
“还有这次立功和受伤的警察,你依照章程也都要奖赏。”允熥说道。
“是,陛下。”张彦方答道。
此事处置完了,允熥又想起了引发这件事的话题:外番商人想移民之事,马上问道:“这些叛乱的商人中,有没有这次想要成为大明子民的那两个商人之一?”虽然暹罗和僧伽罗都以佛教为主,但保不齐就有几个天方教徒呢。
“没有。”张彦方说道:“陛下,这两名想要成为大明子民的外番商人都信奉佛教。”
允熥点了点头。他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朕就定下外番之商民成为大明百姓的要求。”
“若是想成为农户、工户朕就不多说了,并无要求。”
“若是想成为商户,须得满足几个条件:第一,在大明的市舶司经商三年以上;第二,连续三年为大明交纳千贯以上的关税;第三,平均每个人家资五千贯以上,包括小孩。”
“满足以上三个要求,可以允许他们成为大明的商户百姓。”
“但是有一点一票否决,所有信奉十字教和天方教的商人,不论如何也不许入籍!记得,是无论如何不许他们入籍!”
“此外,刚刚入籍的外番商人必须马上选择一地为户籍之地,并且一代人之内不许随意离开户籍所在的州府,不能持有商户户籍证明四处走动。”
对农户和工户没有限制是应有之意,这个年代没有一个国家嫌本国人多的,都是敞开来欢迎所有愿意交税服劳役的人和有技术的工匠。
至于对待商人的限制,这其实也是东方国家的特色。东方国家长期认为商业活动对国家有害,歧视商人,除了少数御用的其它商人都不愿意让他们存在,更别提接纳他们为本国国民了,也就只有唐代对他们毫无限制。但是唐代本来就是中华历史上唯一一个在国家全盛吊打蛮夷时期还对外和亲的朝代,不能作为范例。
允熥虽然觉得商业活动还是有必要的,但也不觉得接纳番国商人有什么意义,所以对商人入籍提出了这么高的要求。
张彦方和杨任都觉得允熥的要求不太妥当。不过他们并不是觉得要求太高,而是觉得商人对国家除了交纳税赋外完全没什么意义,根本不应该接纳外番商人成为大明子民。
所以杨任马上说道:“陛下,为何要接纳外番商人成为大明子民?”
“杨卿,稍稍接纳几个外番商人对国家没什么坏处,还能显示我大明上国的胸怀。当然,朕不会如同唐代一般所有的外番商人都接纳,朕刚才所说的那几条限制会永远存在,不会废除。”
“这几条标准不必藏着掖着,虽然市舶司衙门不便公然承认,但可以放出消息。这样以后不够要求的就不会来你这里请求成为大明子民了。”
既然允熥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再反驳,张彦方躬身答应道:“是,陛下。”同时他在心里估摸着:‘来自暹罗的巴松家资富饶,估计能达到这几条要求,可以接纳他为大明子民;来自僧伽罗的苏冬里多半达不到要求,只能拒绝他了。不过,色目人……’
“陛下,臣在市舶司衙门数年,也知并非所有色目人都信奉十字教和天方教,臣甚至在市舶司并未见过信奉十字教的人。可是,到底应该如何区分不信教的色目人呢?陛下可听其他人说起过分辨的良方?”张彦方问道。陛下既然对此限制的这么严,他也就不敢当做一件小事。但他发现自己除了十分明显的标志外,并无区分信不信教的好办法,所以问到。
“这其实非常容易。对于十字教徒,看他们周五,啊,就是,嗯,朕曾经了解过十字教的教义,他们认为神七天创造世界,所以以七天为一个循环,从周一到‘周七’。其中周五那一天不吃肉。所以看他们是否每七天有一天固定不吃肉即可。”
“至于区分另外一个就更容易了,给块儿猪肉看吃不吃就行。”允熥说道。
“是,陛下。”张彦方答应道。但是他却在心中暗想:‘为了鉴别他们还要这样观察?有些费事。反正陛下并未禁止色目人在市舶司经商,以后还是对色目人成为大明子民的请求统统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