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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人聪明一次多见,可聪明人被一叶障目反倒见得少,因为是阿妩,所以皇后娘娘才会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她是在不确定,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从我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行昭自然明白方皇后待她的心。
“慎便将答案老老实实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这世间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南海的珊瑚,别山的玉,西北的赤金,辽东的参,可这些都是死物,不会动不会笑,更不会说...自己的鞋袜湿了...”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再美再聪明,她们都不是你。
都,不如你。
行昭心像被剜掉一块儿,又像被蜜填满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儿,没有酒味儿啊...
“可是欢宜姐姐教你的?”
这回轮到六皇子老脸一红了,手蜷成团堵在薄唇前头轻咳两声,欢宜嫁了人,原本贤淑的个性变得更婆妈了,扯着他袖口直念叨“你好意思借着酒劲儿就把人家小姑娘骗到手了吗?虽说是酒后吐真言,可也有喝了酒混混沌沌一摊子烂事儿的!等老了老了,阿妩指着你骂的时候,你就晓得厉害了!”
他现在回想一下,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听皇后要让行昭去见那两家人,酒劲儿都还没醒,就直冲冲地守在人小姑娘马车上了,又是媳妇儿又是拉手地乱来,得逞是得逞了,到底不是君子之风,也有点太不够诚意了些...
安排布置好一切,这才空出闲来,来正正经经地没喝酒借醉地表一表心意。
可到底该怎么表呢?
他好歹是能在皇上面前没打腹稿就信口开河的读书人,一挨着这事儿反倒肠子都愁得搅成一团。
欢宜恨铁不成钢,就差没有抄上五十首情诗让他背了...
这还是行昭头一回见着六皇子的窘迫之态,捂着丝帕笑,一道拿眼横他一道佝了头拿脚尖去碰地上的小石子儿,原来感情是这样的,酸酸涩涩,患得患失,却能因为那人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笑得没有办法止住。
真甜,又暖。
六皇子又咳两声,看行昭笑得欢喜,自个儿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挑:“话儿是长姐教的,可意思是慎自己想的。只有一个就够了,慎全心全力地去护,多了慎也护不住。”
不禁护不住,还容易打架。
一个肚皮生出来的孩子都有长有短的比较,何况是几个妈生的?
乱,从根儿上就是内乱,后宅稳了媳妇儿心情舒畅了,男人们的前程才稳顺——这是六皇子长在深宫,看尽争奇斗艳的感慨。
自己的女人自己护住,只有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有精明大气又处处能干的妻室,那都是被逼出来的,能蜷着躺着,谁愿意挺直腰杆来迎风面雪?
六皇子无端想到了方皇后,叹了叹,正想说后话,却见其婉打了柄青油伞过来。
“皇后娘娘过来问,凤仪殿也不算大啊,县主怎么还没将端王殿下送出去?”
行昭觉得自己脸红着红着,就淡定了,只吩咐其婉去回禀,“...我马上回去...”又转过头认真地瞅了眼六皇子,“伞你拿着,遣人过来也好,我让人去重华宫取也好,甭再淋一路的雨回去...”
明明住在一个宫里,却又因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只好避嫌不见。
六皇子觉得自己心里头像有爪子在挠,面上倒是风轻云淡点点头,看了看其婉,便笑:“若有事便让其婉去找我...”边说,眼神边往花间那扇开得大大的窗棂那头看去,若是再赖着不走,方皇后能让人提着笤帚打出来吧?
六皇子像副水墨丹青一般,着青衣长衫,执素绢青伞,不急不缓地走在烟雨朦胧里。
清雅风度,派头十足。
可怜的小其婉便没这么好的气韵和运气了,自家主子愣了半刻,电光火石中反应了过来,六皇子掐点堵她的次数,原先放在枕边,后来每回都在花间里才找着的书,什么该吃什么不好吃的提醒...
合着她一早就被其婉卖了!
不对,合着其婉一早便被六皇子给买了?
“你什么时候成六皇子手下的人了?”
“奴婢不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其婉怯生生抬头,想了想决定耍赖到底,“奴婢是李公公手下的人...”
行昭气结,李公公不就是老六的内侍吗!
行昭一怒,嗯..半怒半甜下,小可怜其婉被禁足三日,以儆效尤。
本是打算日子慢慢悠悠地过,哪晓得将入夜,一颗大石头便砸了下来。
“温阳县主指婚端王!”
除却凤仪殿和重华宫,阖宫上上下下又睡不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