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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县丞却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扶住了宴何来夫妇,只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说完,却是看向了一旁的宴敛:“这位便是解元公吧!果然还是一表人才。”
宴敛这才躬身作揖:“学生见过父母大人。”
那冯县丞忙扶住了宴敛:“不敢当,不敢当。要论起来,解元公与我那两个不成器的表侄,外甥还是同窗。若是解元公不嫌弃,不妨唤我一声世叔。”
冯县丞这般一说,宴敛自是不好推辞,略一沉吟,即是说道:“学生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冯世叔!”
“这般才好。说来也是我舔着脸了。”冯县丞笑道:“解元公大才,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子外甥日后还得烦请解元公多加照料。”
说话间,冯县丞身后却是出来两人,正是冯泽,曹尚二人。两人俱是满面春风,好不得意,想来也是高中了的。
宴敛猜的不错。此次乡试放榜,冯泽高中乡试第五十七名。曹尚却是稍微差了些,第七十九名。除此二人之外,还有薛为,他也中了。只不过名次很是惊险,第九十名。却是此次福建布政使司乡试的最后一名,堪堪挂了车尾。
好歹是中了举,正是高兴的时候,二人也不在乎冯县丞无意识的贬低。总归冯县丞也是在替他们说话呢?更何况他们的确是学识不如人家。两人也是心胸宽阔的,当即笑着说道:“见过解元公。”
宴敛连连摆手:“可不敢,两位兄长这是要折煞我呢!”
见着这些人就这么站在这儿,宴北则只好说道:“大郎,不如请了诸位老爷往屋里坐,待奉了茶,再慢慢叙话可好。”
“却是我怠慢了,世叔,诸位,请——”宴敛侧身说道。
这边人进了门,那边各府的管家下人却寻了宴北则,找了个角落,一个一个地排队递上了礼单。有些好事的下河村人当即便是围了上去。
人群之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惊呼。渐渐的,他们也就麻木了。
这些大老爷们果然是顶顶的富贵人家。各种布匹,糕点,金银器物尚且不说,二三十两的仪程说出手就出手。他们悟了,难怪宴家今儿个这般的大方,想来早就料想会有这样的大阵仗。瞧着那大红礼单上一长串的物什。围观的众人心底除了羡慕更是不由地一阵盘算。
若是在平日里,乡里乡亲的都不富裕,一场红白喜事下来。随的礼成,不过是几尺布,或是几十个铜板,这倒还说的过去。若是脸皮厚的,三五个鸡蛋,人家也能厚着脸皮带着一家老小蹭吃蹭喝。
可是今天肯定是不成的。瞧着这阵势,这么些个大人物在呢!少不得得老老实实的上重礼。嚯,大不了把家里的鸡鸭再捉来一只,总归着不能让人太小瞧了不是。这般想着,不少已经上了礼的又折回了家。
打从中午开始,宴家就开了流水席,宴三叔弄回来的那只大野猪倒是好好的发挥了光和热,不光如此,村里人送过来的鸡鸭也都宰杀了,送上了桌。红烧肉,卤肘子,炖鸡,梅子鸭,肉末拌豆腐,七星鱼丸,闽生果,醉排骨,红糟鱼排。宾客们推杯交盏,饭饱酒足,油光满面。
等到将其他客人一一送走,已经是傍晚时分。
宴敛打了个哈欠,重新回了屋子,宴北丰一行人依旧端坐在上方。
宴北丰眯着眼睛,抿了一口茶。茶自然是好茶,宴家为了接待宾客早早的备好的。瞧着宴敛进来,宴北丰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大郎啊!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四叔但说无妨。”宴北丰在他这一辈中排行第四。宴敛尊他一声四叔是理所应当的。
“之前的话,我还没说完。京城的两位侯爷除了允许我等支脉重新入族谱之外,另还给了一个恩典。”宴北丰坐直了身体,“咱各支脉之中,举凡是中了秀才的,都可以上京投奔侯府,入得宴氏族学,侯府还一并安排食宿。你如今中了举人,且还是一省解元,自又是不同的。说不得也能得侯府看重。即便是你作为一省解元,将来也能直入国子监做太学生。但若是能使得侯府延请一位名师好好的指导你一二,岂不是更好。便是将来得以出仕,那侯府可也是一等一的靠山。所以你看……”
“这——”宴敛却是颇为迟疑,虽然他是打定主意明年二月的春闱要下场一试。可是他家与那侯府从未有往来,虽说还是未出五服的亲戚,可未免有种寄人篱下的既视感。这般想着,宴敛只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宴何来。
宴何来沉了沉气,搓了搓手指,良久才是说道:“既然有这等好事,大郎,不妨先入了族学也好。总归于你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那好,我听阿爷的话。”宴敛躬身说道。
“这就好。”宴北丰也是高兴极了,又说道:“既然这样,只等着侯府派遣的人下来,我们再来商议具体事宜。天色也晚了。我们也该回了。”说完,便站起身来。
“慢着。”宴何来也站起身来,一旁的宴攸当即递上来一个木盒,齐刷刷的一排银锭出现在宴北丰等人眼前。
“承蒙族人关照,我家大郎如今总算是学业有成。这五十两银子便是我家拿出来,给族里修缮祠堂的。”
“好好好,太叔有心了,大郎有心了。既然这样,我且替族人感谢太叔大义。”说完,冲着宴何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抬起头来却是笑的连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还是宴太叔懂礼。不枉他平日里没少维护这一家子。总比那宴北重一家得了富贵,便将家族抛到一边,搬去了县城之后,竟是连下河村都不在踏及了。抱着那沉甸甸的木盒,宴北丰一行人如是想。
“应该的。应该的。”说白了就是用银钱收买人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