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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们不要过来!别动我的脸!”苏苏后退着,拼命大叫。她第一发现,原来男人变心之后,竟然可以如此冷酷无情。她绝望地冲着杰拉尔德嘶喊:“杰拉尔德,你疯了吗?我是苏苏啊!我是苏苏啊!”
杰拉尔德并没有疯,他只是不喜欢苏苏了!甚至,他对她有种积攒已久的怨忿,当着滕雪的面,他迫切需要证实自己对小雪的心意。他冷酷无情地吩咐道:“毁掉她的脸!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跟小雪相似的脸!这个女巫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对小雪的玷污!”
此时此刻,苏苏终于意识到,滕雪真的并非是她的替身!否则杰拉尔德绝不会这样无情地对待她!假如杰拉尔德还有半分昔日对她的疼惜,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
侍立左右的杀手个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更何况只是毁掉一个女人脸!他们捉小鸡般抓住苏苏,将她按住,一个捏起她的脸,另一个则拔出寒光闪闪的刀子。
“不……放开我……”苏苏的喊叫破碎不清,因为她的颔骨被牢牢捏住,无法清晰地吐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刃慢慢地划向她的脸,感觉到刃尖割开她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出,她目眦欲裂,因为疼极,眼珠子都凸出起来。
冷酷的杀手在苏苏的脸上足足划了几十刀,直到她面目全非鲜血淋淋,这才罢手退到一边去,恭敬地对杰拉尔德说:“堂主,已经毁掉了她的脸!”
另一个杀手松开了苏苏,失去了支撑,她顿时跌倒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发出类似野兽般垂死的嚎叫。
看着苏苏在地上翻滚嚎叫的惨相,杰拉尔德非但没有半分心疼不忍,相反,他竟然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欣慰,喃喃自语:“终于不像了!”
滕雪早就呆住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残忍的一幕。极度惊恐之下,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等到杰拉尔德省起此举可能会吓到滕雪,已经晚了!
纤细的娇躯摇摇欲坠,滕雪两眼翻白,顿时晕了过去。
“小雪!”杰拉尔德连忙抢步上前抱住了滕雪,回头急声喊道:“医生!快叫医生来!”
倒在地上的苏苏几乎无人理睬,她两眼圆睁满脸鲜血,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看着杰拉尔德抱起滕雪急声喊医生的时候,苏苏记起了曾经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喊医生的!
她的身体不好,每次突发心脏病,他都如同大难临头般惶恐,生怕她死去!现在,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了,因为滕雪完全替代了她。他抱起了滕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躺在地上的苏苏对他来说,就像一堆垃圾,再也不可能多看一眼!
“这个女人怎么处理呀?”刚才行刑的杀手指着血肉模糊的苏苏,问同伴们的意见。
“谁知道呀!”
“堂主没有说怎么处理!先放在这里吧!”
就这样,苏苏一直躺在花园潮湿的地面上,脸上不住地流血,无人理睬也无人探问。
也许是受到的创击太过巨大,她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整个人都懵了。死人般躺在地上,仍然猜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努力回想她跟杰拉尔德最初相识的那刻,他看到她第一眼里,那掩饰不住的惊艳和惊喜,就像是重获珍宝般!他对她无条件的疼惜和宠溺,本来令她猜想不透原因,直到今天,她忽然想通了。
就像层层迷雾散尽,眼前豁然开朗,她终于明白了——其实她和滕雪都是别人的替身!
杰拉尔德真正爱的女子,一定有着和苏苏还有滕雪极为相似的外貌,而且身体孱弱,性格温柔善良!
初识苏苏之时,她和那女子相似的容貌,还有多病的身体,令杰拉尔德疼惜不已。他百般娇宠她,对她的话无不奉若佛音。多年来,他对她毫无原则的疼宠,哪怕明知道她被人轮过身体肮脏,却也尊她若女神!
那时苏苏把杰拉尔德的疼宠当成了理所当然,根本从没有珍惜过,更没有认真地想过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她对他非打即骂,招之即来呼之则去,视若奴隶般。可是,她却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一个滕雪。不但有着相似的美丽容貌,而且滕雪的清纯和温柔更得杰拉尔德的喜爱。
既然有了更好的替身,那么苏苏这个不合格并且有着太多缺陷的替身自然就逃脱不了被淘汰的命运。
可惜,苏苏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误以为杰拉尔德爱她,自以为是地认为滕雪是她的替身,高估了自己在杰拉尔德心里的地位,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假如她早能醒悟到这些,肯定不敢来招惹杰拉尔德,更不敢当着他的面威胁滕雪!
犹记得,以前杰拉尔德疼宠苏苏的时候,对于一切可能危及到她安全的人物,都是杀无赦!
现在,他的爱转移到新宠滕雪的身上,无疑便会将苏苏视作最大的安全隐患。而苏苏拥有和滕雪相似的容貌,他怕自己会分心或者心软,酿成大错,便狠心毁去了苏苏的容貌。
这样,世上只有滕雪跟他喜欢的女人相似,也只有滕雪能够继续得到他的宠爱和照顾了!
杰拉尔德把照顾身体孱弱的女子视作人生最大的责任,好像在完成一个承诺般。被淘汰出局的苏苏,还狂妄叫嚣着威胁他最心爱的滕雪,无疑是自寻死路!
晚了!一切都晚了!
苏苏眼泪直流,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沟壑,疼痛难忍。她痛苦地扭曲着,拖着长长的血印,像是一条垂死的恶心蚯蚓,只等太阳升起,便只有死路一条!
*
安宁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有许多人来探望她。
亲戚、朋友、邻居……几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关于楚钧遇难的噩耗,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安宁,嘴里说着苍白无力的安慰话,却只是让她徒增伤心。
这些人的到来,他们所说的话都一遍遍无情地证实了楚钧离世的事实,像一把刀子,不停地凌迟着安宁的心。
“我谁都不要见!不要再让任何人来看我!”安宁捂着脸,痛哭失声。
安妈妈抹着眼泪,难过得一塌糊涂,哭道:“妈和你一样难过,可是楚钧已经离开了,你还年轻……”
“不要说这些,我不要听!”安宁堵住自己的耳朵,依然倔强地不肯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没有死!没有死!”
就这样,在安宁的面前,安家人不敢再提起楚钧。为了能让她的情绪尽快平稳下来,甚至把探视的亲友都挡拒在门外。
安宁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恶梦,只要梦醒了,楚钧还会回来!
她闭上眼睛,眼前顿时浮现楚钧英挺颀长的优雅身影,他缓缓转身,俊美无铸的脸上依然笑容迷人,他注视她的眼波还是那么温柔,甚至在朝她招手。
“钧,钧……”安宁反复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想触摸他。“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过来?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一次次地让你为难伤心……如果重新开始,我一定不会对你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看着安宁闭着眼睛伸着手臂嘴里还喃喃自语,安妈妈顿时吓坏了,连忙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地摇晃着。“宁宁,宁宁,你这是着魔还是怎么的,快醒醒呀!”
被安妈妈一通摇晃,安宁终于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除了老妈再没有其他的人,才知道刚才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顿时,她颓废地瘫倒在床上,兀自泪流不止。
“宁宁,你就别再难过了!再难过他也回不来!”安妈妈这些天也苍老了许多,看着爱女痛苦的样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许……你和楚钧有缘无份吧!”
有缘无份吗?安宁顿时悲恸出声。
“有时候妈妈都觉得悬乎!楚钧那么好的条件,他不但对你好,对我们家里人也好,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女婿!妈真怕咱们老安家享受不起这么厚的福气,没想到……唉,造化弄人呀!”提起爱婿,安妈妈也是痛不欲生。
哭了许久,安宁终于开口了:“妈,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安妈妈知道安宁需要沉淀心情,便拍了拍她的手,“别再胡思知想多了,没用的!”
等到安妈妈离开了,安宁强撑着下了床,走到窗口向外面眺望。
她多么希望这是楚钧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多么希望能再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多么希望……她摇摇头,甩去眼里积蓄的泪水,竟然着魔般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竟然拨通了,安宁的心脏跳动频率剧增,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接听。尽管知道这是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可是她仍然克制不了自己强烈的思念和想听见他声音的欲。望,执着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就算见不到他,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她快要疯了!想他都要想疯了!
电话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直到被挂断。安宁颓然地贴着窗子慢慢坐下来,泪水再次大颗大颗地滚落,哽咽着泣不成声。
突然,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划过,哭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安宁灰暗绝望的眼睛里终于腾起一丝希望,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楚钧的手机已经随他葬身火海,为何还能打通?
由于过于激动,她的手都哆嗦得拿不住东西。不过她还是用尽力气抓起自己的手机,拨打顾依凝的号码。
自从楚钧出事之后,来探视的亲友络绎不绝,但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再见到顾依凝。现在,安宁心里的疑问只能来找她解答。
可是,不知为何,顾依凝的手机打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安宁等不了片刻,她心里刚刚萌生的希望迫切需要有人来证实。哆嗦着双手,她又开始给庄浩凯打电话!
庄浩凯的电话倒是接通了,但却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他身边的副官接听的。
“您好,找庄少校吗?”副官恭敬地问道。
“对,我找庄浩凯!”安宁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找他亲自接听电话好吗?”
“对不起,庄少校欠恙,最近几日离开了部队去医院调养身体了!”
“什么?”庄浩凯竟然在这关键时刻病倒了!安宁真想骂他几句。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犹豫了一番,尽管很不情愿,安宁只能给凌琅打电话了。
好在,凌琅很痛快地接听了她的电话。“喂?”
简短的一个字,不过语气似乎并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安宁顾不得深究他的态度,急声道:“我刚才打楚钧的电话了,他的手机仍然还能打通……你查查,这是怎么回事呀!”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凌琅优雅却淡漠的回答:“我帮他补办了手机卡,他的手机就在我这里!”
满心的期待顿时化成了绝望,安宁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甚至带着恼羞成怒的忿然:“为什么?”
她没有迁怒别人的习惯,可是此时此刻却有想沿着电波爬过去掐死凌琅的冲动。
“我需要查一查最近谁跟他来往,还有给他打电话的都是些什么人!楚钧死得这么突然,不排除有人故意杀害他的嫌疑!”凌琅的回答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安宁悲切起来,她几乎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无力的垂下胳膊,手机从她的手里滑落。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并没有奇迹,一切不过是她的幻想而已!
双手捂面,安宁再次放声大哭。
她正哭得忘形,却听到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在她耳边冷不丁地响起。
“死了男人而已,又不是死了亲爹,用得着哭得这么伤心?这个世上不止有楚钧一个男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更好的呢!别难过了,我可以陪你呀!”
玩世不恭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油滑,安宁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她拿开捂脸的双手,瞪大泪眼,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由渐生愠意。
“滚!谁让你进来的!快滚!”满腔的郁闷悲忿无处发泄,正好拿着这个男人做出气筒。安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狠狠地砸向盛梓晨。
盛梓晨闪身躲过去,吐着舌头扮鬼脸:“你的手机砸坏了,真可惜!”
安宁这才发现,她砸过去的东西是手机!已经砸到了地面上,估计寿终就寝了。但她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抓起桌案上的一只摆件对着盛梓晨砸过去。“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盛梓晨再次跳开,拍拍胸口,一副我很怕怕的样子。“喂,不带这么暴力的!听说你死了男人,我好心来安慰你,你这样的态度……”
不等盛梓晨说完,安宁就疯狂地抓起病房里所有能拿动的东西,狠砸着盛梓晨。憋屈了这么多天,她太需要发泄了!盛梓晨的到来,真的是个很好的出气筒。
高档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把屋里砸得唏吧烂,外面也听不到。直到安宁累了,能摔砸的东西都砸完了,她才喘着粗气慢慢安静下来。
“你别急,我真的没有恶意!”盛梓晨一脸无辜,甚至还带有一丝对安宁暴躁脾气的忌惮。“这么野蛮,楚钧要是还活着,只怕也被你给活活吓死了!”
提起楚钧,安宁心里最后的堤线也崩溃了。她捂着脸,再次痛哭失声。
“哎,别哭!我跟你开玩笑的!”盛梓晨连忙走过去,扳着她的肩,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滚!”安宁拍开他抚她肩的大手,怒喊道:“你快滚!”
“轻点声!”盛梓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她:“小心嗓子哑了!你要心里不痛快,就揍我吧!”
他很爷们地把胸膛一挺,任由安宁蹂躏的模样。
安宁就真得开始揍他!狠狠地捶打他,铁硬的胸膛把她的手都震得发麻。擂着擂着,她的动作慢下来,仰首凝视着盛梓晨跟楚钧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不由再次痛哭失声。
盛梓晨趁机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却这样劝她:“哭吧哭吧!等把心里所有的泪水都哭出来,就把他彻底地忘了!”
“我永远都不可能忘了他!永远都不会忘!”安宁伏在盛梓晨的胸口,她多想借此麻醉自己,可是脑子却是如此的清醒。哪怕盛梓晨跟楚钧有着相似的容貌,而她却不能把他当成他!许久,她轻轻推开了他,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你走!”
“我不走!”盛梓晨脸皮赛过城墙,哪里是安宁能够驱赶走的!更何况,楚钧已死,他更有恃无恐。“你现在需要我!”
“谁需要你!”安宁怒目而视,斥道:“你要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得,我走还不行吗?”盛梓晨连忙退开几步,摆摆手表示投降。走到门口,他又转回身,嘱咐道:“多哭会儿,把眼泪一次性哭干!等哭完了擦干眼泪,别再整天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
安宁气得抓起桌子上的一本杂志向他砸过去,斥道:“滚!”
*
被盛梓晨这么一闹腾,安宁悲伤的心情被打断了,等把他赶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还想哭的时候,就不由想起盛梓晨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好好哭,一次性把眼泪哭干!
拿起纸巾擦干眼泪,安宁决定不哭了!既然再多的泪水都无法挽回,流泪只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楚钧走了,永远得离开了!她再怎么哭天抢地也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把事业做好,不辜负他生前对她的重视和栽培。
*
洗了个畅快淋漓的热水澡,安宁走出浴室,决心重新开始!
她必须要振作起来,从绝望的悲伤里走出来!需要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把公司丢下,就这么任性下去!那个宠着她惯着她的男人离开了,她必须要学会独立自强!
走回到病房里,发现盛梓晨竟然去而复返。
他坐在窗口,把玩着她的手机,见她出来了,就晃了晃手机,说:“我帮你把他的号码删除了,他的魂魄所在地属于无信号服务区,反正打不通的!”
“谁让你动我的手机了!”安宁大怒,她冲过去,夺回自己的手机,翻了下通讯录,果然不见了楚钧的号码。“混蛋!”
“哎,你别气!”盛梓晨连忙安抚她,道:“咱们换个话题行吧?不谈他了!他是死人,咱们说说活的!”
“为什么你总是赖在这里,知道你有多么讨厌吗?”安宁瞪着他,按捺下想报警的冲动。毕竟盛梓晨是楚钧唯一的兄弟,他离开了,她不想再让他的弟弟坐牢。“赶紧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无论安宁如何咒骂驱赶,盛梓晨仍然保持着笑容,而且语气很温和,充满了耐性。只要认识他的人都会惊诧不已,他什么时候变身暖男了!
不过,爱情的力量的确伟大,能让任何不可能成为可能!盛梓晨保持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风格,韧性十足地赖在这里,就是不肯离开。甚至,为了能引起安宁的兴趣和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开始谈起了一个久远前的话题。
“你想知道当年苏苏和楚钧之间的事情吗?”盛梓晨在靠近窗边的一把椅子里坐下来,尽量避免和那个痛失爱夫而性情狂躁的女子近距离接触。“他们俩的事情,我很清楚,可以讲给你听!”
安宁怔了怔,随即冷笑:“我不感兴趣!还有你说过的那些,鬼才相信!”自从盛梓晨干过绑架非礼的事情之后,他在她心里的信誉度已大打折扣。尽管盛梓晨跟她说过有关当年苏苏出卖楚钧的事情,但她却从未在楚钧面前说起过。因为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当然更不会告诉楚钧了!
“是真的!”盛梓晨却是一脸的认真,他叹了口气,说:“楚钧都已经死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看着盛梓晨认真的眼,安宁终于开始正视他的话。思忖许久,她开口:“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如果你撒谎半个字,就让老天爷打雷闪劈了你!”
没想到盛梓晨真得举手过顶,庄严宣誓:“今天我对安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有半字虚假,天打雷劈,被车撞死,被黑枪打死!”
作为一个杀手,这誓发得真有点毒!于是,安宁决定相信他一次。她终于冷静下来,听盛梓晨讲述了当年车祸的整个真相!
*
苏苏被抬回了居处,仍然有医生为她诊治,并且缝合她的面部伤口。
脸被划了几十刀,血肉翻飞辨不出本来面目。经过医生的妙手回春,竟然将她划开的伤口一一缝合,但却像是打满了补丁的破袄,惨不忍睹。
“杰拉尔德……我会让你后悔的……”苏苏自语着,由于嘴唇也被豁开,吐字模糊不清,根本无人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瞳孔放大,眼前开始出现幻境,回忆起了六年前那可怕的一幕。她落入了盛梓晨的手里,也是毫不留情的凌虐,没有人性的折磨。好在那时还有杰拉尔德出面救了她,现在谁能来救她?
为什么男人的心肠都这样狠!苏苏在心里流泪,她真得想不明白,曾经猪一样愚蠢狗一般忠诚的杰拉尔德竟然变得像狼一样凶残!
毁掉了她的脸,她的确再也没有什么资本兴风作浪了!可是杰拉尔德却并没有杀她,而是让医生救回她的性命,为她缝合伤口。
既使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能想象出愈合之后,她的脸该是多么丑陋可怕。
手术结束后,医生用白纱布把苏苏的脸一层层地裹缠起来。这时,布罗奇走进来,交给苏苏一张支票,说:“堂主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是你的!”
苏苏把目光移向那张支票,看到上面的那个天文数字,知道是楚钧让杰拉尔德带走她的时候赠予的。没想到,杰拉尔德打发她的时候正好用上了,连他自己的钱都不用花!
无声惨笑,苏苏伸手接下了那张支票,泪水再次涌出,却被脸上裹缠的纱布给吸收了!
“堂主说,让你尽快离开美国!”布罗奇低下头,似乎不忍看苏苏此时的惨相。“拿着这张支票,赶紧离开吧!”说完这些,布罗奇挥挥手,立即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西方男人,把苏苏抱上担架床,然后抬出了医院。
苏苏被塞进了救护车里,车门阖上,疾驶而去!
*
安宁出院了!她变得更加安静内敛,却也更加的坚硬。
盛梓晨说得很对,一次性流干了泪水,就不会再整天哭哭啼啼!楚钧那么优秀的男人,肯定不喜欢哭哭啼啼的软弱女人!所以,她要坚强!
重新回到了咏洁洗化公司,刚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杨雅婷敲门走进来,竟然呈上了调任回总公司的申请报告。
“我是为了小舅舅才留在这家小公司的!现在……他走了,我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和动力!”杨雅婷的眼窝里还有未干的泪水,眼泡浮肿,看得出来楚钧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
安宁怔了怔,再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的自私和冷酷。楚钧尸骨未寒,杨雅婷就要离开了!再一想,也就释然。杨雅婷这样的天之骄女,肯留在一家小小的洗化公司是有些委屈她了!楚钧在的时候,还有动力,现在楚钧死了,当然就待不下去了。
“好吧!你的申请我同意了,不过……总公司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安宁很痛快地在申请书上签了字,然后再不看杨雅婷一眼。
杨雅婷似乎有些愧疚,半晌,喃喃地道:“小舅舅活着的时候,我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当作圣旨,认真得去履行!你回来了,我把步入正轨的咏洁公司交还给你,并没有辜负小舅舅的嘱托!我不可能辅佐你一辈子,你只能靠自己扛起公司!”
安宁勉强牵起唇角,淡淡地道:“你说得对!没有谁能陪伴谁一辈子!该做的你都做到了,并没有辜负谁!”
没想到安宁竟然如此通达,杨雅婷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以前,她认为楚钧迷恋安宁是鬼迷心窍,此时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他那么喜欢安宁了!也许,这个貌似平凡的女子真得有种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杨雅婷对安宁点点头,带着歉意地转身离开。
*
中午,安宁在公司的餐厅里胡乱吃了点东西,便驱车赶往墓园。
楚钧连人带车都烧成了灰熄,由凌琅派人把灰熄当作骨灰收进了骨灰盒里下葬。葬礼并不隆重,参加的也就是楚钧在T市的几个亲友。
京城那边并没有多大的动静,让安宁诧异的是,几乎没有一个亲人过来祭奠楚钧。人性凉薄到如此地步,不由她生疑。
安宁捧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走到楚钧的墓地前,看到有一个人已经站在墓前祭奠。那是个女子的身影,穿着时尚华贵,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由加快了脚步,安宁走上前去,看到那女子竟然是楚钧的姐姐楚嘉琪。
见到安宁,楚嘉琪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并没有说话。
安宁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到了墓前,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抚摩着楚钧的照片,眼睛湿润了,却并未再落泪。
“妈的身体不好,未免睹物思人就不过来了!”楚嘉琪主动开口了,轻声地道。
缓缓起身,安宁转过头,看向楚嘉琪。“大姐刚到吗?”
楚嘉琪点点头,脸上似有些愧疚之色。“阿钧的葬礼让你一个人张罗……辛苦你了!”
“我是他的妻子,有什么辛苦的!”安宁最想知道的是京城楚家人的态度,为何冷漠至此。“爷爷呢?”
“爷爷身体不好,这件事情暂时瞒着他!”楚嘉琪似乎知道安宁心里的想法,不由叹了口气,道:“爸爸想来看看他的,不过……唉!”
再多的理由也是借口!安宁忽然为楚钧感到悲哀。他生于那样的家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冷漠凉薄到如此地步。难怪他生性漠然,原来是因为他的身边真得缺少爱!
“大姐来这里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吧!”安宁的语气十分肯定,眼中射出不容欺瞒的光芒。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楚嘉琪无法逃避,只能如实道:“是啊!我……因为遗传性不孕症,多年求医未果!听说这里有个妇科大夫治疗遗传性不孕症很拿手,没想到她已经离开了!”
楚嘉琪婚后多年不孕,这是公开的秘密,可是却想不到她竟然是遗传性的不孕症。安宁一怔,不由问道:“你遗传谁呢?”
楚朝宗有两个儿子,显然他是正常的!那么……难道说焦秀珍也患有遗传性不孕症吗?
意识到自己失言,楚嘉琪忙岔开话题,道:“呃……我还约了一个妇科大夫,半个小时之后就要见面了!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再说!”
说罢,楚嘉琪便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今天一定是鬼打墙了,她竟然说出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也许,在楚钧的墓前,真有什么魂魄左右着她的神智。也许,是出于愧疚,为焦秀珍的凉薄感到难过。总之,那些话就不经大脑考虑地说了出来。
不过,楚钧已经死了!也许,某个秘密将会随着埋葬地下,永远得成为秘密了吧!
*
正午的天气有些阴沉,天空厚厚的铅色云层,看不到一线阳光。凉风阵阵,有种湿漉漉的寒意。
安宁在楚钧的墓前坐下来,紧紧地贴着墓碑,轻声地陪他聊天。
“对不起啊,这些天我只顾着难过,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没有早来陪你!”安宁伸指抚摸着墓碑上镶嵌的照片,男子精致的眉眼是那么充满了诱惑,可是触手却是冰凉的。她再也无法拥抱他,再也无法嗅到他迷人的气息,再也无法感受他温暖结实的怀抱。
照片上的男子保持着儒雅的迷人微笑,静静地聆听着。
“你姐姐来看你了,开心吗?我知道你并不怎么开心的,因为你的家人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人专门看你……呃,其实她也不是专门来看你的!因为她来这里主要是求医问药治她的不孕症……”
男子笑容依旧,似乎永远都不会再伤心了!
“很难过吗?我知道你不会难过的!因为你都习惯了!难怪你的性格那么冷漠,原来……唉,你真得很可怜!我好后悔,你活着时候,没有多给你一个些温暖……”
眼窝一直湿湿的,却始终没有再落泪。也许,她一辈子的泪水都在楚钧去世的那几天里流尽了。
“我真傻!以前总是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跟你较真!其实你爱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呀!”安宁痴迷地凝视着照片上的俊美男子,深情地喃喃倾诉着:“钧,我真得好爱好爱你!”
原以为这辈子她都会将对他的爱永埋心底,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就算再爱又如何呢?反正他听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
“钧,我真蠢呐,还总喜欢自作聪明!怕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会让你有了挟制我的武器……哈,我真笨!为什么不早对你说出我的爱,让你早点知道我对你的爱!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有一天会厌倦我,起码我表白过,此生没有遗憾!现在,就算我说再多遍,也没有人会听了……”说到这里,安宁已是哽咽不成声。她停了下来,竭力让自己平静。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是软弱的表现。她不能在楚钧的墓前惹他不开心!
沉默了许久,安宁总算平静下来,勉强扬起嘴角,说:“咱们换个话题吧!钧,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很傻的男人,比我还傻!起码,我知道陈宇森不是良人,跟你在一起之后,心里就再也没有他一丝一毫的位置!而你却一直爱着苏苏!当然,你以为这辈子亏欠她太多,其实,你根本就被她骗了!”
不知为什么,安宁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听到树丛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暗处窥视着她。她连忙抬起头四处张望,然而,寂寞的墓园里,除了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这里除了坟墓和偶尔来祭拜的人,哪里还有其他的人呢!
安宁又把目光转回到墓碑上镶嵌的照片上,痴迷地凝视着他熟悉的俊颜,眼里慢慢地又涌起温柔的泪意。“钧,你这个傻瓜!你被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知道吗?当年,她被盛梓晨抓到,忍受不了折磨,主动把你的车钥匙交了出去。盛梓晨才有机会在你的刹车上动手脚,所以……其实,你并不欠她什么!她因为你被盛梓晨百般折磨,你因为她被害得双腿重伤差点儿丧命!你不欠她什么!不欠她的!知道吗?别再傻乎乎地愧疚了!”
楚钧对苏苏永远都有一种愧疚感和负罪感,他总认为亏欠了苏苏辜负了苏苏背叛了苏苏,既使苏苏害死了他的孩子,他都没有伤她一根头发!反而送她巨额支票,让杰拉尔德带走她!
既使苏苏离开,楚钧仍然无法摆脱愧疚感。他不允许安宁在他面前提起苏苏,不允许她说苏苏的一个不字!夫妻俩在一起明明很甜蜜幸福,然而安宁却是知道的,苏苏永远是横在她和楚钧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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