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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方宝忽然感觉到了头大。范香兰无疑是一个双重性格的女人,真纯的时候宛如孔雀之灵,狠毒的时候又好似罂粟之果,让他无从应对,但这个钟蕾,性格好像也满复杂,孤身犯险揭露黑暗的时候,胆子真是大得连他的敬佩,而在与他垂下楼的神态举止,完全是一个胆小的小女人,而现在,自己明明救她于水火之中,就开了一句玩笑,便惹得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还哭了起来,竟然说他和周强没区别,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大脑里不由得浮现出了那句孔夫子的名言“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有范香兰的教训,还是离这种女人远些,但现在要把她扔在这里。似乎又有些不对,于是,他只得上前一步,叹了一口气,向着钟蕾拱了拱手道:“姑奶奶,你刚才打了我,我还没有哭,你又哭什么东东,快走吧,我的车子就停在不远的地方了,早些到家,早些睡觉。”

    钟蕾立刻道:“那你今后还叫不叫我火火?”

    方宝赶紧道:“不叫了,不叫了,叫你火锅总行了吧。”

    钟蕾咬了咬嘴唇,道:“别说叫火锅,就是叫火把也可以,就不能叫我火火。”

    方宝也懒得和这种难养的女人扯嘴巴皮了,当下态度很端正的连连点头,然后摧促道:“快走快走。”

    钟蕾又狠瞪了他一眼,一扬自己的右脚掌,道:“你看,怎么走?”

    方宝这才瞧到,钟蕾的右脚掌已经黑黑一片,然而中间却湿漉漉的,显然是被什么划破了,正在流血。

    这才知道是自己粗心,没有想到城里人的脚细皮嫩肉容易受伤。不像自己光着脚可以翻几座大山,方宝摸了摸头,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

    钟蕾见他道歉,“哼”了一声,便道:“还不快蹲下来背我走,只知道耽搁时间。”

    方宝听她说自己耽搁时间,又一阵发晕,不过没去争辩,而是乖乖的蹲下了身子,感觉钟蕾趴在了肩上,便站起身来,脚步匆匆的向前而去。

    上了一排长长的石级,才到了一个农贸市场的外面,而他的那辆马自达就停在那里了。

    放下了钟蕾,打开车门,把假发胡子什么的都摘下来,方宝又从后排拿出了一套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抛给了钟蕾道:“换上,在后排去躺好,不要让摄像头照到你。”

    他的口吻是带着命令式的,但钟蕾这一次没有和他斗嘴。只说了一句:“你把头转过去,不许看。”便钻进了汽车的后排,很快换好了衣服,然后把挽的髻子松开,披散下来,这才道:“好了,开车吧。”

    方宝立刻上去,从副驾驶上也拿了一套T恤给自己换上,然后启动了汽车,朝着菜园坝火车站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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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之上,尽量避免走主街道,弯弯拐拐的绕了一个大圈,一个半小时之后,才从渝中区开到了菜园坝火车站外他们租住的电梯楼下。

    到车库停好车,背着钟蕾去按了二十三层的电钮,升上去之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由于凌展那边要自成一班人马,无法和他住在一起了,而孔家兄弟现在薪水不错,按揭给母亲买了新房,也没有在这边住,至于袁家国,大多数时间也不过来留宿,因此四室两厅的房间平常就他和孙百祥谢子华住,还空着一间卧室,钟蕾就暂时住一晚,明天再说别的事。

    然而,当他按开客厅的灯一进去,就见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他认得,叫做卓飞,是最开始跟着他的混混之一,只是身材单薄,厮杀的素质不怎么行,目前安排在票务公司做内务。

    再看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啤酒与扑克还有些卤菜,一台机麻的地面上还有不少烟灰,他就知道,今晚这些人聚在一起打过牌,这卓飞睡在沙发上,无疑孔家兄弟与袁家国也来了,多了三个人,他们也只能两人挤着睡一间床,除了自己的那一间,似乎已经无钟蕾的容身之处。

    瞧着杂乱的屋子,还有难闻的烟酒之气,钟蕾立刻就皱起了鼻子,而方宝也不多说,直接把她背进了自己的屋。

    当按开了灯,钟蕾立刻说了一声:“臭男人。”原来,方宝的房间同样是凌乱的,而且袜子脱了三双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去洗。

    方宝将钟蕾扔在了床上。笑嘻嘻的道:“臭吗,我怎么不觉得,你鼻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袜子全部捡了起来,他这间屋是主卧,里面有一个卫生间,便丢在了漱洗台上,其实,他虽然不怎么爱收拾屋,但还没有邋遢到这样的地步,但这些天事情实在太多。也就随便了。

    钟蕾又闻了闻他的被子,又道:“还不臭,你这里有别的房间没有,对了,我要没人盖过的被子。”

    方宝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的钟大记者,你懂清楚没有,这里不是宾馆,你将就住一晚吧,明天我就把你老人家送走。”

    钟蕾咬了咬唇,果然不再说这事,而方宝便去卫生间打来了洗脚水,放在床边道:“先把脚洗干净吧,你的脚被划伤了,我这里有止血药酒,等会儿擦上。”

    钟蕾的脚很不舒服,赶紧将脚伸进了盆里,那热水的温度在她身体里形成了一股暖流,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点起一支烟抽的方宝,眼睛柔和起来,忽然道:“方宝,谢谢你。”

    方宝顿时笑了,吐了一串串烟圈,道:“总算听到你说这话了,我还以为你觉得我从十几楼翻上翻下只是好玩哩。”

    钟蕾叹了一口气,微微的垂下了头道:“我去的时候,想得不多,可是等害怕起来,已经没有机会跑了,想不到他们嘴里的老板会是周强,我知道表明了记者的身份,结果一定会更可怕,但那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真不知……”

    方宝微微一笑道:“你明白就好,下次再想做这种事的时候,多想想后果,要去揭露黑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钟蕾又是长长的一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我爷爷他们当年有多不容易了。”

    方宝一愣道:“你爷爷他们?”

    钟蕾点了点头道:“我爷爷是当年的重庆地下党,曾经和江姐共过事,在重庆解放的那一年,也是地下党被破坏得最严重的事,由于叛徒的出卖,和我爷爷有联系的五名同志,有四名被抓捕,他和另外一个同志由于另外的任务到了成都,才幸存了下来,我在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给我读《红岩》,有时候读着读着就会哭,那时候我不明白,可是现在真明白了,很多事情书里肯定没有写出来,像江姐一样的女地下党员,落在那些人手里,一定……一定很惨,说不出的惨。”

    方宝注意到了钟蕾的脚,却见洁白纤细,明显就是没怎么走过路,养尊处优的人,忍不住道:“那你爷爷是大官了。”

    钟蕾一摇头道:“我爷爷是江苏人,参加**时很年青,是师范学校的学生,**成功后接受组织的安排,回到了江苏在一个高中任教,后来虽然当上了校长,但并不是什么大官。他经常给我说起重庆的事,而我从清华新闻系毕业后,才会到重庆来当记者。”

    方宝道:“那你怎么想到跑到我那里来当卧底的?”

    钟蕾咬了咬唇,脸色黯淡下来,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很关心时事,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披着共产党外衣的贪官污吏,说他们根本就不配做共产党,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和国民党的官没什么区别了,对不起那些为建立一个洁净公平正义的新中国而洒热血抛头颅的先烈,在我读新闻系的时候,他就经常告诉我,做记者最大的职责就是让黑暗无处可藏,不要畏惧强权,要敢于报道,和不正之风作斗争。在我毕业的前夕,爷爷去世了,我当时在北京,没能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所以想遵照他的话做一个去揭露罪恶不怕强权的好记者……”

    说到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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