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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什么?”
“哥哥。”周处机抬手擦去赵阔眼中的泪水,“真好,现下可以叫你一声……哥哥了。就连梦中我都想得见你真正君临天下,眼下……却是不能了。”
阿母早亡,父结新欢,他虽说是周府公子,可吃穿度用,却都比下人不如。
他自幼喜欢读书,却因后母持家后不得份例,宁愿卖了衣裳配饰也要去将新书买回研读。
他那年幼无知的小阿弟只喜欢抢他的东西,不过撒一撒娇的功夫,就换得阿父一声“喜欢的都给他吧,毕竟是你亲弟弟”,眼中尽是对幼子慈爱,却吝惜对自己一眼柔情。
自此,他开始连阿父都很少交流。
那日,有华丽的宫车来家中将他接应至郢京,登上那层层白玉石阶后,赵阔亲自携他入殿,殷勤相待。
他才晓得,原来,和他有着同母血缘的那个哥哥,是大晋九五之尊第一人。
他的兄长明明是皇帝,是天子,是万民口中的陛下,怎么可以这般屈辱地看顾公脸色办事,怎么可以对着一个臣子不带半分脾气?
自小经历地太多,他知道这种憋屈是什么滋味,所以……不想叫兄长再去经受了。
只可惜,能耐不够。在顾公眼中,自己一定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悲可笑。
原本想着保护好哥哥,却只能带给他无尽的烦忧……
不过,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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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嘉看着榻上瘦成一把骨头的顾钟,尽量放缓了语气对他说话。
“周公子昨儿不在了,阿父叫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顾钟又是猛一阵儿咳嗽,脸色都涨得通红起来:“他终究还是不肯放了他。”
“阿父只是说不叫周公子远赴蜀地不得入京而已,是他……自己在陛下面前抹了脖子,陛下身子这些天也跟着不好起来。”
“所以……阿父叫你过来跟我说一声?”顾钟努力地支起了自己上身,对着仪嘉苦笑,“他叫你过来跟我说这些,又是为着什么?”
仪嘉柔声道:“周处机已死,他叫我来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听你亲口服软而已。你且听我一语,挑个晴好的天气去同他好好说道说道,一切便都好了。”
顾钟又是咳了两声:“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周处机不敬阿父,我明明知道他同赵德多有牵连,可我还是愿意去亲近于他……如今这样子都是我咎由自取。阿嘉,我求你,看在咱们多年同窗情谊,带我出去,去他坟上敬个酒,好么?”
仪嘉先是不应,却受不住顾钟的一再请求,只得妥协去向顾鄂请示。
顾鄂留给仪嘉一句“你看着办”,仪嘉就知道阿父这是默许。
外头风大,仪嘉叫顾钟披了斗篷才放下车来,又怕斗篷做得太厚压垮了七阿兄本就孱弱的身子。
顾钟席地而坐,半个身子都靠在仪嘉身上:“这里的青草可生得真好,等我走后,不若一并埋在这里吧,也算跟处机做个伴……”
仪嘉捂住他的嘴巴:“别瞎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去放风筝。前几日我又叫木匠做了个螃蟹的,可大了,飞起来一定很高的。”
顾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之前我看你在纸上写过一篇《将进酒》,说是古时贤士李太白的诗作。我只爱里头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我幼时体弱,阿父总也不许我沾酒。你知道我第一次喝酒是谁给的么?就是处机。那琼花酿的滋味啊……我自打尝过就忘不了了。”
仪嘉感觉到脸颊上有些湿漉漉的。
她和阿钟生日只差几个月,是自幼一道儿玩大的伙伴,就像顾商顾慎一般有着同别人不一样的阶级情谊。
顾钟幼时喜欢争强,有着孩童时代男孩特有毛躁与冲劲儿,在活了n年的仪嘉眼里看来简直可爱到不行。
顾祎等人每每嫌弃她小女孩儿麻烦,她又不便大半夜同孙绍“私会”甚晚,都是顾钟帮着她通宵达旦复习功课。
她多想回到官学时候,顾祎作为长兄护着大家,顾璋顾衡比着淘气,就连一本正经的顾钟也活蹦乱跳语赋生机……
仪嘉将手指抚上顾钟瘦弱的面庞,阿钟,外面风大,咱们回家。
顾钟过逝后,顾鄂大病一场。
病中的顾鄂几经思量,想着顾衡做人太直太实诚,顾璋不善于玩弄权术权谋,就打算把王太子先是定作顾祎。
恰逢此时,又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帮臣子,开始对着顾鄂大肆吹捧,说赵阔此等无能之君理应让贤禅位,顾公称帝才是对国家的最好交待。
如果自己称帝,那么儿子们最不济也会是个亲王,如此想来,顾鄂就不觉得称帝这件事有多么糟糕了……
正在顾鄂犹豫不决之时,就见得仪嘉兔子一般地拿着烤好的糕点在屋里兜圈圈,顾鄂拈着胡须略一思忖,称帝的事情还可以暂且缓一缓,倒是这小女儿嘛……可以适当加封一下。
翌日,封仪嘉做东莱郡君的圣旨就下达府上,生物钟被扰乱的仪嘉哈欠连天地穿戴一番,入宫对着赵阔谢恩(zuoyang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