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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来家的小铺子在经过这些天的动荡后,虽然已经开张,但却是混乱的很。
原本依靠着老习惯,在家开杂货铺子,卖米油酒盐,虽然辛苦,但到底是每日每家所需,这东西决定了必须就近购买,因此生存的不错,各地工程的开工,导致了许多工人的出现,他们对于这方面的需求就更大了。
之前,这些事情,都是店主的女人在张罗。
来喜是个苦命女人,多年前,被满人入关的大军过处,全家家破人亡,她也就流落街头,这种情况在当时多的是,甚至几乎无人救济,那些世家大族或者妓院老鸨,都个个打着趁机收取家奴雏妓的主意,很多时候,一个馒头就把一个少女带走了。
她也被盯上了,那些人肯定是准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将她抓起来,至于抓去哪里就不知道了,至于是去做家奴还是做妓女,那完全是看命了。
每一次的国难,都是平民的哀嚎,豪门的欢歌,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欢呼雀跃这个国家的灭亡啊。
她好运或者背运,被一家开铺子的老夫妇收养,当时慌不择路之下,跑了进去后,那对老夫妇好心将她手下,还赶跑了在后面觊觎的坏人……
被收下的时间不过几年,老夫妇就因为瘟疫病死,死前就安排来喜和自己的儿子办喜事,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婚后,带着满足的感觉,带着一点食物和水就离开了那个小家,带着未来子孙满堂的憧憬离开,生怕将瘟疫传染给儿子儿媳,笑着去了一处破庙拥抱着死去,哪怕是死后,胡来也不肯去收尸,而是来喜自己花钱雇人去做的。
之后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来喜咬牙操持下,过的井井有条,虽然进货的渠道越来越窄,价格越来越高,百姓能够花着买食物的钱越来越少,而地痞无赖讹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她小心维持了家业,也算是对得起公婆两人了。
但到了今日,却是完全不同了。
家产房产,在长老们的保护下被发回,但是,虽然依然是她每日在操持铺子,没有变化,但周围的窃窃私语却是没完没了。
各种猜疑和猜测不少。
胡家也是有远亲的,虽然有些远,在听说了胡来惹上了官非后,本身就该躲得远远的,但是又听说,胡来犯下的是死罪里的死罪,把长老得罪死了,必死无疑。
这就不同了,如果是小罪,他们还可能躲开,以免引火烧身,但是直接烧官府开的报纸,那就可大可小了。
这种情况下,身有好几间帝都二环房子,一间商铺的来喜,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一开始,就是直接号丧一样跑到了铺子里,口称要帮忙救人,张口就是要求来喜将房子转到他们名下,他们就想办法救人。
不从就开始打砸吵闹,之后直接喊来一个胆大的家伙,准备将她卖进妓院。
比起乡村,如果是在宗族式的农村,城市的好处就是各种人等掺杂起来,而居委会这样的组织虽然比起后世的朝阳区群众差距一个天一个地,但起码可以负担起基层的监督责任,很快就把情况上报,被喊来的人早得到了预料到这种情况的王建的命令。
来滋事闹钱的人被直接打的人仰马翻,钱不敢再要了不说,人也进去吃沙子劳改了,现在河北多的是苦力需求。
这一下子,极大的震慑了那些心怀叵测者,本来,一个孤身女人,正是大家欺负的对象,但是现在,事情到了另一个方向。
流言这东西,从来都是超越人类想象力的,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却是得到了官府的拉偏架,自然没人觉得官府会做好事,有大明官府做例子,官府是除了好事不做,其他什么事不做的典型啊。
在他们的怀疑和猜测中,那些窃窃私语之下,被编造了无数版本,大体是,某一天,这抛头露面的媳妇被一个长老遇见,一下子迷上后勾搭成奸,而奸夫位高权重,自然对那可怜的胡来看着不顺眼,于是就做出了烽火戏诸侯的把戏,将一个馆子烧了,赖在那戴了绿帽子的胡来头上,最后那长老却是美人得抱,人财两得。
当然,无数版本的差别,也就是在胡来到底干了什么,也许是发现了绿帽子后的反击之类的,但大体上,就是这样,人类的想象力,还就是这样。
如果让那些忙得四脚朝天的长老们听说了,他们简直就要欲哭无泪,每日忙碌至极,吃个饭都在讨论下一步的工作,上厕所都是跑着去跑着回,这种情况下,你可以诬陷我们做了许多坏事,无论是对外侵略,还是放手抢劫我们都认,但是欺男霸女的事情我们不认,丢不起这人,没这空闲啊亲。
当然了,来喜绝非什么绝色,几套房子也不是什么天价。
这就是当赵佳人带着女学生来这里做学业调查的时候,来喜的处境,不怀好意的眼神,路过时候无人搭理说话的婆娘,走过去后马上开始乌央乌央的窃窃私语。
赵佳人慢慢走进铺子,迎面走出来的女人看起来神情憔悴,勉强梳理好头发不乱,带着点勉强支撑起来的欢迎模样,说道:“客人您要点什么。”
赵佳人叹息一声,说道:“你丈夫那,侦查工作快要结束了,挑唆他做坏事的人,已经进入了收网阶段,审问大概在二月中开始,二月底也就可以宣判了。”
由于牵扯到暗中对长老们进行破坏的势力,因此务求做的圆满,做成死案,比起衍圣公世子语词案故意拖拉的不同,太阳报纵火案的结案堪称严谨迅速,办案的班子也是非常强大。
来喜一下子哭号起来,差一点跪下,不过有林允儿在,哪里容她如此,马上扶起,不再允许他下跪。
“我是来问问,你有什么困难吗,一个女人操持家业,只怕不容易。”
来喜倒也坚强,没有哭号起来,也许是过了太多天,早已哭干泪水,也许是隐隐约约知道早有这么一天,只是哽咽着说道:“我只求我相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