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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下午亲自去副院长办公室谈分配问题时,祁愿就在旁边。
很利落干练的女人,四五十岁却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身材比例,起身倒水喝时凉薄地看了林亦彤一眼,这小姑娘倒是也波澜不惊。
“部队分院有需求,总不能派人去,是不是?一批批学生都要往军区总院挤,挤进来的能有几个?是吧?”另一位副院长拿腔拿调地说话,把一份资料丢给她,“你看看,这个部队分院在临县附近,远是远了点,但待遇还不错。”
远。
倒是真远。距离市区一两个小时的车可以到,区域划分还在县城管制里面。但除了这点,其他都还好。
小手轻轻把资料合上,她清脆地说:“我愿意去。”
祁愿喝着水,突然就呛咳出声,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利索,眸子抬起看她一眼,眼神凉薄中透着震惊——倒还真看得开。
另一位副院长也眉心跳了跳,收回资料掂量了一下说:“那我跟那边联系一下,你先回去跟你们主任打声招呼。”
那纤小的女孩儿点头,不卑不亢,眼神恳切地说一声“谢谢副院长”便走出了办公室。她想得很清楚,如果没有遇到霍斯然的话她的路出来本身就会是这么艰难,所以有什么好介意?再说不过是离家远一点,设施配备差一些而已,有什么差别?
也不是不可以去做别的。只是这一行,她那么喜欢。
副院长蹙眉点着桌面,有些担忧地看向祁愿:“你确定这样做没问题?”
祁愿被呛得脸色通红,捂着口鼻,冷冷看他一眼:“做你的事。”
那纤小的女孩儿回了诊室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秦主任打过招呼再去交.班,比较说得上话的小护士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她就必须走,她甜美地笑起来,梨涡深深,轻快自信地把要交接的病人和事情处理完,抱起装着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往外走。
外面阳光充足,宛若新生。
从此坚强,不愿以后怎样,不管曾为他多痛,以后她是独立自强的一个人。
纤睫微颤,是听到了口袋里的震动声,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陌生的号码,接了之后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心胸外科病房楼的方向,轻声道:“好我现在去,伯母您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那一抹身影匆匆跑出去,冒着沁出的薄汗在街上拦了车,抱着箱子往某个地方疾驰而去。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庄静妍在电话里快哭出来,说几天都联系不上顾景笙,问林亦彤他在c城的住址在哪。
他们走开不方便,她便应下来,亲自去找。
幸好那栋公寓楼她还记得模糊的地址和门牌号,到了之后她压了一下浑身渗出的汗水,强忍住了心惊,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那天霍斯然跟她说要她旧情复燃继续幸福的时候她就猛然懂得了,一直以来顾景笙在她心里,其实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小手颤抖着放下箱子在旁边,敲门,再敲门,里面没人应。
可保险门是打开的,应该不会没人在家。
轻吸一口气,纤睫之下的眸子泛起水雾来,她柔声开口叫:“景笙。”
“景笙,是我。”
“麻烦你开一下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知怎么里面就是没动静,她咬牙,一时忍不住报了警,说自己的钥匙无法开门,可能是入室行窃被小偷从里面反锁了。附近的分警很快就到,她随手掏出一把钥匙来果然打不开门,警察也眯了眯眼将信将疑,当下找了撬门的能手,几下便撬开了里面不仅没反锁,而且只上了一道的门锁。
“哐当”一声门锁打开的瞬间,警察的眼神变得犀利肃杀,盯着她,问她要一个解释。却不想那纤小的女孩儿竟抛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因为落尘而显得有些呛,窗子关闭,窗帘拉紧了外面透不进一丝阳光,她呼吸窒了一下,回头对警察说:“我等一下就回去跟你们做笔录,可我现在有急事,所以麻烦你们等等我,一下就好。”
说完她便走进去把门虚掩上,果不其然地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了正颓然靠着窗睡着的顾景笙。
那一瞬,她腿软了一下,小手发颤着握紧。
他像是睡着了。
又像是自打睡着,就再没醒来过。
不知道他到底是消失了几天,或许不久,只有两三天,但也足够股父顾母着急。林亦彤看见了,他的衣服还是那天在医院里的那套,黑色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胡茬疯长,连头发里都满是尘埃。
那纤小的身影慢慢蹲下去,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摇一摇他,想把他弄醒。
顾景笙在混沌钟感觉到有人晃自己,许久都没睁的眼皮缓缓睁开,疲惫酸涩,可是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后便怔住,一秒,两秒。
她笑,说:“你刚刚没有听见我在门外叫你啊?”
顾景笙感觉从胃到心,到喉管一路都是扯痛的,一张疲倦狼狈的俊脸也露出一抹笑哑声说:“我以为是做梦……”
这种梦做多了,一开始他会扑过去开门好几次,后来知道不是,就不去开了。
他嗓音嘶哑干裂,不知多久没进食了,打那天起他就精神恍惚,觉得自己在医院呆不下去就跑回这里来,想避开那种气氛。可脑子里还是有声音有画面,一直在晃,一直都是她站在面前对他说,景笙,我不相信你。我不想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打击这种事,不是没有过。
只是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这么大的。
所以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他很久没喝水,却不知道原来眼泪这种东西还没枯竭,一看到她就开始忍不住。顾景笙垂下头,单手发颤着握紧她的,越握越紧,最终还是强忍着心头的剧痛把最想问的问出来:“彤彤,你肯回来是因为……”
她笑了笑,诚实道:“我那天说错了话,来跟你道歉,对不起景笙我撒了谎,我没有,不相信你。”
顾景笙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胸腔里的涌动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袭来,眼睛尖酸到发痛,他却笑起来,攥着她的腕无法控制力道,整个人的重担都统统卸下来,觉得扛得好辛苦,忍得也好辛苦。
“我知道……”他哑声说着,感觉眼里一片滚烫,心口也是,“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那天只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就没事了,这几天来他一直这么哄自己,却连自己都不肯相信。却不曾想真的等到了。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可这一次他很想哭,真的。
顾景笙复又抬起头来,苍白狼狈的俊脸对着她,含泪笑着哑声说:“彤彤,我没有杀人。”
他像个孩子,反复跟她说着这一句。
她也点点头,泪水在笑容中翻涌起来:“我知道啊。”
她也知道,这就是顾景笙,有时候他就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要那个结果是好的,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对她用尽了忍耐与宽容,信任与包含,或许这就是爱,跟她曾经对某个人做的是一样。
只不过顾景笙能够等来她回头的安慰,她却不知能不能等得到他的释怀。
“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不过你父母现在找你很着急,你又……”
“什么话?”他想知道。
那纤小的人儿顿了顿,浅笑起来摇摇他:“你先去洗漱,把胡子刮了,我准备点东西给你吃,等你恢复一点精力,我就告诉你。”
顾景笙还是有些不想,埋着头握着她好一会,才在她的催促下起身,走到里面去了。
半小时后出来,洗漱整齐换了新的衣服,一身清爽帅气俊逸的顾景笙又回归人间,走到餐桌前,忍不住对她笑笑,拿起筷子来先应对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吃到一半时他喝了几口水停下动作,抬眸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把最后一点米饭添到他碗里:“景笙,我必须承认那天说的那些话,都是搪塞你的理由,但是我说要分手,不能再跟你结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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