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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阁的大厅当中,盘腿坐着一个漆黑的人影。满脸满身都是脏污的痕迹,全身被一层薄冰所包封,四周阴寒的灵力还隐约有些跳动,只是相比之前,却已然没有了那般躁动的威力。“咔嚓。”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那个漆黑的人影身上的冰层逐渐破裂,化作碎屑抖落下来。那个人影动了两下僵硬的手脚,接着缓慢而小心地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他立刻龇牙咧嘴了一通,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一片的狼藉,嘴角无奈地抽了抽。
叶未双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整整两天了。
首次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叶未双也扯了扯嘴角,只能感叹一句“下界灵力真杂”,便扭头踏上了阁楼二层。虽说这栋玉龙阁已经是他的了,但是叶未双至今也只在下层呆过,现在却是一定得上楼找浴室了。叶未双上了楼才发觉,这间小阁实在不能算小。二楼一共三个房间,一个房间是卧室,另一个是书房,还有一个竟然是大得要命的浴室。叶未双一时好奇,又上三楼看了一眼。楼梯的顶端就是一扇黑门,叶未双推开之后,竟然发觉整个空旷的三楼除了一个放在房间当中的蒲团外,没有任何摆设。想必是一练功房了。
叶未双下了楼,重新回到二楼来,直接钻进了浴室。浴室是青石制成,真正让叶未双惊愕的是,那竟然是一整块青石挖空而成的!
惊讶归惊讶,叶未双已经手脚麻利地脱掉了一身脏污的衣服,直接跳入池水之中。温热的池水也不知是怎么保持温度的,叶未双浸入的一瞬间,立刻又惊异了一番。这个池水……居然也蕴含着大量灵气!叶未双踏入水中的同时,双腿就开始蔓出了青鳞,他返形咒念了好两遍才彻底下了水。虽说这间阁子是他的,但第一次住那么大的阁子,他还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有人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似的。
在那样的池水之中躺着温养,实在是舒畅到了极点。叶未双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直睡了一整天。之前对精神的消耗太大,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那一场几乎是拼命的搏斗还是他的第一回。从前在灵力的修炼一途上,他几乎没怎么吃过苦头。只是练枪法和阵图时颇花心思体力,也曾累到脱力,也曾受伤,也曾流血流汗。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几乎是拼上了他的整条命……就算是回头想来,也觉得凶险万分。如果当时他没有撑住,毁掉的就不只是他的经脉了……
叶未双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闭目审视了一下体内状况,顿时有些惊讶。识海的扩大也不知是怎么被硬生生撑出来的,体内两颗内丹都缩小不少,但是蕴含的能量却令人惊人的凝练。且鲛珠明显比龙珠大了不少。看来纳茯苓转灵丹果然名不虚传。叶未双的灵力,算是终于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的质的变化!叶未双惊喜之中视察了一番开拓的经脉,结果另一个惊喜顿时让他傻了。《阴烛》第一层所示的十二条经脉,居然打通了十条……
叶未双“哗”地一下就从池中站了起来,没等感到奇怪,就又“扑嗵”一下掉回去了。一看下|身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鱼尾又出来了。叶未双呆愣了一会儿,兴奋地一个劲儿用尾巴拍打水面,来回在池中跃了好几回,才趴在岸边忙手忙脚地把自己擦干净,念了一通返形咒站了起来。
之前的那身衣服是绝对不能穿了,他从储物袋中重新掏出一身新的红袍穿上,再将那被“污染”了的金色伯莱塔心疼地放在池子里涤浸。不知为什么,那伯莱塔放入池子中后,污垢很快消散开来,隐约有一丝灵气钻入了枪中……
叶未双惊讶地拎起枪来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莫离已经将莫莉搬家到了这里,也就是说,这把伯莱塔中已经注入了一个枪灵。叶未双这么想的时候,枪身忽然变烫,上面残留的水珠“呲”地一声气化了,好像在埋怨叶未双根本不懂怎么保养枪支,居然把枪丢水里。
叶未双裂了裂嘴角,连忙将枪收了起来。本来这把枪就不是用来发寻常子弹的,不怕走火或哑炮,他正准备用灵力蒸干它莫莉就先动手了……
将伯莱塔插|进背后腰带里,又从纳戒中抽出修整后的m60和sigsauerp210,叶未双将两枪左看右看,塞进大腿两侧捆绑住裤腿的布条里,居然也十分合适。原地跳了跳,觉得即便挂上枪,身体也有种轻了许多的感觉,叶未双满意了。
正要取出那本《阴烛》开始真正修炼时,腰间的令牌一颤,一道声音从阁外传入道:“小师弟!师尊问你学青年式还是成人式呢!”
叶未双心中一愣,随即发现自己忘了这茬,连忙用灵力递着声应了一声:“等等!我这就来!”叶未双跑下去的时候想到,周瑜和张飞不知是否参与了大战,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下界做实习。
叶未双出去的时候,韩毅惊讶地看着叶未双,只觉得这小师弟浑身的灵力波动感觉不一样了。他忍不住疑惑地问:“小师弟……你……突破了?”
叶未双含笑点了点头,就见到韩毅的下巴掉下来了。憋了半天,他才说:“老天……你不会是两阁来的怪物吧……”
至于真正的两阁的怪物郁剑,此刻正坐在一间昏暗的斗室里,手中躺着一枚乌黑的丹丸,四周是一圈寒光闪闪的倒插在地面之中包围着他的长剑。郁剑沉默地看了那枚乌丹许久,脑中回荡着一个怪老头的话:“你的剑是好剑。却附错了地方。执留浑浊是养不出好剑的。你的剑,应有一个更强的容器……”怀中平凡无奇的长剑静静躺在他的怀中,仿佛血肉相连。他一直用的都是这柄剑。从小到大,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那一刻起。这柄剑舔过无数人的血,也舔过他自己的,舔过他父母的血。但当那醉醺醺的老头用一双清明的眼睛对他这么说时,仿佛一柄利剑直刺他胸口。他的身躯都是颤抖了一下。他的剑和他手中的剑……
郁剑在这座昏暗的斗室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三天了。此刻,他的手指忽然一动,握住了剑鞘。他的呼吸消失在喉脖之间,捏着剑柄的手却有一道薄膜似的空隙。他的手缓缓在剑柄上拉出,就像拔剑的慢动作,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真正握住那个剑柄。仿佛是握住了另一柄无形的剑,越拉越长,越来越多。
然后郁剑的手停下了。左手的剑鞘和里面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而非往日的沉闷的声音,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轻薄得可怕。郁剑的右手依旧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一声沉闷的叹息随之从他口中溢散而出。他站了起来,最后瞥了一眼那似乎失去了一切光泽的旧剑,抛下了最后一丝留恋和执念。那柄沾染了他的血的剑,那柄穿透他父母的剑……
周围的长剑统统发出了一阵鸣叫,巨大的剑阵开始运转起来,银色的剑影散发出寒气,威压着那走近剑阵的人。郁剑抬起了右手,仿佛是拎起了一柄无形的长剑,他的身影随即消散,没入那剑阵之中。然而意料之中的血肉横飞并没有出现,一阵清脆的金属相接的声音开始如同风铃撞击一般响起,每一下都极尽威势,每一下都爆发到最快的速度!
剑阵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密集,到最后,只剩下了银色的一片浪潮,被淹没得影子已没有丝毫踪迹,唯独叮当不绝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还在不断响起。舞动无形之剑的人似乎绝无疲惫,碰撞之声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逐渐增强!
五岁进入异能者精英培养组织。十五岁出来。
十年杀戮,万人选十。
当年只有三人存活。
而只有一人,十五岁走出修罗场。
每一剑都是要害,每一剑都超越常人的极致。不知疲惫,没有声息。
白衣老头坐在躺椅上仰头看着天,一旁的树荫下站着个清冷的白衣男子。老头的手里荡着酒壶,眯着眼睛似乎是感叹着说:“剑是好剑——”
那树荫下的青年接上口来:“——是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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