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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昨日在宫中当值,早上约了宇文祜去逛琉璃厂,直到用过了午膳才回府。回到院子里刚坐下,蜀山就跑进来回禀,“爷,荣庆堂的鸳鸯使人来了两三回了,说是老太太那边有事,请您一回来就赶紧过去。我打听了下,是那边二房大姑娘回来了,听说是对您有些误会。”
“行,我知道了。”不管史太君她们催得多急,贾琏是一点也不着急。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之后,又饮了两盏冰镇的酸梅汤祛暑,才施施然往荣庆堂去。贾元春既然被撵回来了,自然少不了要告他一状的。只是她可能想不到,荣庆堂那老太太早已不是这府上的话事人了。
往日跟史太君和二房的人掰扯,便宜爹总是冲锋在前,轻易不让贾琏直面那些长辈们,不愿连累了他的名声。赦大王爷总说,他们家有一个混不吝就行了,就他一个就能对付得了那一群。至于贾琏,就保持住翩翩公子的风度便行了,也显得他老子会教儿子。
荣庆堂里,史太君坐在当中面沉似水,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左边下首坐着贾政,政二老爷也顾不上去摆平日严正的面孔了,眉宇间的戾气犹如实质。王夫人带着贾元春坐在右边,元春的脸已经上过药消了肿,跟王夫人母女两个抱头默默垂泪。
“世子爷来了。”随着门口丫鬟的一声通报,贾琏掀帘子走进来,向史太君躬了躬身后,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坐,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着急忙慌地叫我来,就是看人怎么哭的?我昨晚值了夜,正乏着呢。”有事就快说,不说爷就走了。
“琏儿,你跟我说说,元春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差事还没到期,王爷怎么就想起来给她这个恩典,放出府来了呢?”史太君也不计较贾琏的无礼,也跟他计较不清,索性不去管他,直接问元春的事情,“听元春说,是你跟忠肃王爷说了什么,是不是?”
“这个啊,不过一句话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不必谢了。”贾琏懒洋洋地歪在椅上,说完气死人的话之后,还掩面打了个哈欠。他扫一眼侍立两边敛气吞声的丫鬟们,挑了挑眉道:“怎么伺候的,连杯茶都不知道上么?都到外面站着去,另罚你们半个月的月钱。”
虽说挨了罚,但能从这上房里出来,丫鬟们大多还挺高兴的。主人家的私事,能知道的少一些,她们也能过得长久一些。这府上虽说少有打死下人的事,可撵到庄子上的却不少,那些人后来就全没了消息。所以,世子爷的一声令下,丫鬟们齐齐应了一声,没等老太太发话就鱼贯而出了。
当然也有那忠心耿耿的,只听史太君的吩咐行事,还稳稳地站在那儿。像这样的贾琏也不管她,愿意听就听吧,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呵呵,二房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动不了他动不了史太君,难道还能拿捏不住一个小丫鬟。知道了他们的丢人事,还想过得安生,简直是做梦。
谢?我谢你一脸啊!二房的一家三口悲愤了,全都瞪着贾琏运气咬牙,就连贾元春都顾不得装柔弱可怜了。这人怎么能够这么无耻,明明是坏了他们的好事,断了他们上进的前程,竟然还厚颜无耻地说什么不用谢了?谁要谢他啊!他们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跟感谢可不挨边。
史太君也一阵阵头晕,老大家的父子俩都一样,就没一个说话饶人的。更让她生气的是那些丫鬟们,还当不当她是主子了,听了贾琏的吩咐,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听命出去了。老太太心里猛然一阵颓丧,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连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掌控不住了呢?!
“哼,照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堂弟你了?”贾元春都要气疯了,哭得赤红的双眼,配上带着指痕的脸,说不出的凶恶,“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让你这么害我。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得不着好,难道你就能好?我在王府努力了那么久,可是你的一句话,就前功尽弃……”
“这话说得倒让我不明白了,替你求了恩典,怎么就成了害你呢?大姑娘思念家人,我就请文兄将你放出来,让你能回到亲人身边尽孝,这难道还不好?况且,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不忍你在王府蹉跎青春,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寻个好人家,这样替你着想,怎么就落不着好呢?”
贾琏神情委屈的摇摇头,语气却相当冰冷,“另外,什么一家人这种话,大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你们这一房已经分出去了,虽然仍住在荣王府,可不过是父王心怀良善,允许你们一家客居在我们府上罢了。再者说,大姑娘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可还有妹妹呢。”
“琏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贾琏这话说得不善,史太君最重名声,不由瞪眼问道。不单只是她,贾政、王夫人夫妇也同样瞪大眼,一副贾琏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们便不答应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元春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怎么可能有什么名声的问题。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大姑娘回来的时候,没告诉你们她昨晚干了什么不成?明明文兄给了她三天时间,为何今日便被赶了出来?别的我不管,但我们迎春若是被带累了,看父王跟我能饶得了谁。”贾琏才不管他们瞪不瞪眼,冷着声音警告。
方才,贾政夫妇带着元春回来,史太君就吃了一惊。前几日她问起来的时候,王氏还说元春在肃王府一切都好,并很得肃王看重,这怎么忽然就被遣回府了呢?一问才知道,竟然是贾琏从中作梗,害得元春青云梦断。至于旁的事,元春没说过,她自然也不知道。
见老太太和父母都向自己看过来,元春强忍住胸中的愤恨,道:“我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堂弟如此埋汰。如今,我已是肃王爷的人,身份不同往日,不敢因着自己污了王爷的清誉。堂弟若是不说清楚,我也只好一条白绫吊了颈子,以求个清白的名声,不带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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