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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是不是在演戏。
“你说,为什么要约我出去?为什么我们会在路上遇袭?”我问莫少云。
莫少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陈兵,“陈兵,你先回去,张罗一桌饭菜,回头我请袁小姐他们吃饭,来到这里,我们怎么着也得尽地主这谊。”
这很明显,莫少云是要把陈兵给支走。问题是陈兵一走,那这里就只剩下莫少云一个人了,他本来就是个不会打架的人,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就真是任我们宰割了。
“吃饭的事,回头再说,我要在这里守着。”陈兵当然也看出了莫少云的意思。
“我让你去,你就去。”莫少云看着陈兵。
陈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莫少云又看了看锦笙和袁小刚,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不可能走开。你说的话,我能听的,他们也都能听。有话你就直接说。”
“你是在想着如何编故事吗?莫少云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你就死在这里。”袁小刚吼道。
莫少云叹了口气,“小暖,你应该还记得,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就曾向你示警,我让你离开安明,去国外避一段日子,可是你不听我的。”
这事我确实还记得,这也正是我怀疑莫少云的地方,“你确实是劝过我,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会有麻烦?”
“你们之前就一直麻烦不断,不是我知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而且你们的麻烦都是大麻烦。你们也从来没有真正解决过你们的那些麻烦。我说的没错吧?”莫少云说。
“就算是如此,那你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到国外去避,你明显知道安明要遭毒手,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反问。
“以安明的脾气,如果你跟着我到国外去了,那他会不会追过去?他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跟人走了不管不问?如果他跟着去了,是不是就可以避过那一劫?”莫少云说。
“你这明显是强词夺理,你明明知道有人要害安明,而且你知道是谁要害他,如果那个要害安明的人不是你,那你应该要告诉我们他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要害安明这是肯定的。”莫少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浮,也就是说,他没有完全说真话。
这和他之前的眼神有些不同。这让我再次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好,我们还是说回重点,为什么那天你要约我出去?然后我们在路上就遇到伏击,这你怎么解释?”我冷声问。
“既然你不想去国外,我只能让你暂时离开温城避一下,但我没料到,我的手机被人监听了,他们知道了你要去的路线,然后设伏,安明的死,我确实是有责任。不过就算是那天不在那天设伏,他们也会在另外的时间和另外的场合下手,这是一定的。他们一定会杀了安明。”
“为什么?”我问。
他又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已经有人明确表态,安明必须要死。”
“那个表态的人是谁?你告诉我,只要你把那个人说出来,我就相信你没有害安明。”我说。
“我不能说。”莫少云低声说。
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痛苦,这表情让我更加怀疑。
锦笙已经再次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如果那个要杀我大哥的人不是你。你怎么会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又为什么不肯说?分明就是你!”
莫少云闭上了眼睛,再没说话。
我忽然明白了,他把陈兵支开,并非是不想陈兵听到我们的谈话,而是他想死在我们的手里,不许陈兵插手。
眼见莫少云的脸变成紫色,再下去,他就死在锦笙的手里了。我赶紧示意锦笙松手。
我认为他没有撒谎,他只是有苦衷。他一定不是那个要杀安明的人幕后人。不然他不会这样死不开口。他连死都不怕,要随便咬一个人有什么难的?他可以随便说一个人的名字,然后让我们去查,然后他乘机开溜。
他甚至可以在杀了安明之后就逃到国外,过着逍遥的日子,他只要到了国外,我们找到他都很困难,更别说是对付他了。但他却没有去国外。而是藏到了这里,在大冬天的在这里钓鱼。
他的内心是有多闷,才会在这样冷的天里让自己守在这里钓鱼?他这样的人,要想吃鱼,可以找十个八个专业的钓鱼人士在这里给他钓,根本犯不着在这里冻成冰棍。所以他只是要在这里静心,因为他内心不安。
看他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他过得并不开心。或者说是非常的煎熬。
“你们不相信我,就杀了我。但我还是要说,我没有害安明。”莫少云更加的虚弱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是谁要害安明?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就算死,也要保护它的秘密?”我大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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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云又叹了口气,“小暖,人生总是有各种的难题,而且有些题是无解的,虽然安明不是我害,但我愿意为安明的事负责,我愿意以死相抵,其实我一直都在祈祷,希望你能平安地回来,然后找我的麻烦,这一天果然来了,挺好的,反正人生疲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让我去陪安明兄也没什么不好。”
莫少云惆怅无限,语调凄凉,一副生无所恋的样子。
他本身商界骄子,还曾经是勇夺高考状元的高智商男生,长得儒雅俊朗,是温城众多名媛的公认的钻石王老五。可就是这样一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大好男儿,此时却这么绝望和麻木,真是让人觉得生活处处充满无奈。
“就算你想死,你也得把事情说清楚再死,你的命。又岂能抵得过我大哥的命。”锦笙恨恨地说。
锦笙应该是担心我会被莫少云的话所迷惑,就此就放过他了。这一次他倒是多虑了,就算是莫少云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轻易就信他。
“要我说出那个想害安明的人,我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你们做事有你们自己的原则,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说过我不会说,那我肯定就不会说。你们也别问了。”莫少云说。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辙。莫少云,我会查你祖宗三代,然后把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列到名单上,然后一个个地去调查,我一定能把这个人查出来,如查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会让他们一个个地倒霉,不是你不说的嘛,好啊,那我就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让那些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给我大陪葬。看我们谁更狠!”锦笙冷冷地说。
莫少云愣愣地看着锦笙,也不知道他是奇怪于原来锦笙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被锦笙那个冷血而残忍的计划所惊住了。
以锦笙的气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在虚张声势,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做得到。
莫少云的口气几乎是在哀求:“你不能这样做。”
锦笙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认为只要你不开口,我们就把你没办法吗,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你杀我大哥,我杀你全家!”
我心想我以为我已经变狠了,但和锦笙比起来,我还是差很远啊。锦笙的这种狠,恐怕我是一辈子也学不来了。莫少云肯定也是以为只要自己一死,就可以了解一切恩怨,但他没想到,锦笙还有更狠的方法等着他。
锦笙的思路本身也是没问题的,莫少云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那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那肯定是和他关系非常。但如果锦笙真的杀心大起,一个一个地去对付他身边的人,那莫少云就会因为保全一个人,而连累到一群至亲的人。
这对莫少云来说,将会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莫少云一脸的纠结,锦笙则一脸冰霜,袁小刚则是不敢乱发话,他的智商在这样的较量当中基本上上不了场。
对付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那就不是抡起拳头上去揍就能解决的。你得找到一件让他比死了还要难受的事来对付他,他才会吞露实情。
可是这世上比死还要难受的事真不多,但锦笙就找到了。虽然狠,但这个时候,不狠不行了。
“你不说是不是?那我就留着你,然后我开始从和你有关系的人下手,从明天开始,他们会一个一个地倒霉,他们倒霉,都是因为你。我会替我大哥报仇,为了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你千万不要怀疑我的决心,不然你肯定会后悔。”锦笙说。
“好,我们回去吧,我们喝顿酒,然后我就告诉你,是谁要害安明。”莫少云说。
莫少云忽然的转变,确实是我和锦笙都始料不及的。莫少云虽然儒雅,但他连死都不怕,当然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征服的人。他现在忽然就妥协,让和锦笙都有些不相信。
“姓莫的,你想耍什么花招?”袁小刚说。
“我一直独居在这里,除了陈兵偶尔给我送些补给物资和书报,从来也没有人到这里来过。以前混商界的时候,酒肉朋友很多,但现在从位置上下来了,打听我的下落的人很少很少,从来也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多人一起来找我,虽然是来寻仇的,但到底是让我感觉到一丝烟火之气,证明自己还活着。我已经让陈兵去备了酒菜,我们喝顿酒,然后把所有的事情说明白,该死的,就让他去死,该活的,就让他活着。”莫少云说。
他语速缓慢,一字一句说真切,倒像真是老友相邀喝酒吃肉一样。非常自然。
“为什么要我们陪你喝酒你才肯说?”锦笙问。
莫少云落寞一笑,“寂寞已久。一直一个人独饮,今天旧友来访,当然要邀请一起喝一杯,你们也知道,我是个酒鬼。所以我的条件当然也和酒有关,只要肯陪我喝一杯,我定然将幕后的人是谁相告。”
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但莫少云这样的人说出来,却又让我觉得非常的合理正常。
莫少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只有我才能体会的东西。
锦笙看着我,我微微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回去,我倒要看看,莫大少还有什么花样没有使完的,我愿意一一领教。”
“大哥,这厮会不会让那个陈兵搬来了救兵,在他家里设好埋伏等我们去送死?我总觉得他怪怪的。恐怕有诈。”袁小刚说。
“没事。”锦笙说。
袁小刚有这份心思倒也算是他的进步,不过他毕竟还是考虑得不够。陈兵已经去了多时,如果他要是搬救兵,那现在已经到了,肯定会直接杀到这里来保护莫少云。既然没有杀到这里来,那在路上设伏的可能较小,哪有人来了不先保护主子,而是先埋伏起来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莫少云真的安排了人埋伏,那我们现在也避不开了,因为人家肯定会截断我们回去的路,不管怎样,我们都得面对。
所以他的这种有埋伏的担心反而是多余的。倒显得气度不够了。
“放心吧,闻锦笙辣手如电,我这样的病秧子又岂能逃得开他的控制,就算是陈兵叫来了人,我在你们手里,那也是投鼠忌器徒劳无功,这些你姐和你大哥都已经心里有数,只有你还在琢磨,说明你是三人中最没智谋的人。”莫少云竟然调侃起了袁小刚。
袁小刚有些尴尬,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莫少云说的是实情。只是冷哼了一声。
回到莫少云在水库边自建的别墅,发现那真不能算是别墅。虽然外墙修得算气派,但里面却是简单,几乎没什么像样的装修,和一般的农民平房差不多,唯一能证明这屋子的主人不是普通人的证据,那就是墙角堆放着的一箱箱价值不菲的名酒。
没有红酒,全是排名前三位的国产白酒和一些国外的洋酒。这一看就知道用来喝醉的,而不是用来品尝的。
厨房里有个女的正在做饭,莫少云介绍说那是这周围村里最会做饭的人,所以就请来每天给他做一餐饭,言下之意就是,这里没有别人,没有陷阱,只有酒和菜。
气氛非常的诡异,现在和莫少云的关系,也说不上是朋友还是仇人。要说是朋友,他依然有害死安明的嫌疑,要说是仇人,他却又要请我们喝酒,而且我们还得靠他说出那个害安明的凶手的名字。
朋友以命相托,仇人以命相搏,或许只有莫少云这样的人,才会在别人以命相搏的时候,还想着请你陪他喝顿酒。真是名副其实的酒鬼,恐怕也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性情中人。
我走到站在门口抽烟的陈兵面前,“你找人帮忙了吗?”
陈兵看着我,“你怕我找人帮忙?”
“我不怕,我只是确认一下,如果你找人帮忙了,我们得想办法逃。”我说。
陈兵被我的大实话逗乐了,“袁小姐,你比以前好玩了,也比以前冷了很多。我没有叫人帮忙,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只做莫总吩咐的事,他没有吩咐的事,我是绝不会去做的。”
我点点头,“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吃饭喝酒了。不用想着逃的事了。”
“可是如果我真的叫了人来帮忙,你们如何应对?”陈兵问我。
“先上锦笙把你干掉,然后再胁持着莫少云,找一个小路回去。莫少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肯定会知道一条小路的。”我说。
陈兵点头,“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袁小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什么样子?”
“冷静,干练,却少了些柔情的样子。”陈兵说。
“柔情只是留给我丈夫的,我丈夫死了,柔情也随着他去了。”我说。
“难道你一辈子只对安明一个人柔情?”莫少云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我回过头,看到他眼神复杂,正看着我。
“是的。”我笃定地回答,然后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