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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首获大惩呢……甭管对方是不是读书人,石大人都说了,得让对方受到教训,不然怎么知道自己给陛下,给玉仁堂带来了多少羞愧……”
“容清源……你……”石泉看着容清源的侧脸,心中一寒,他感受到冯琨放任的态度,似乎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他又是脑子疼痛,又是惊慌……
“冯大人……”如今只能认下这个错,只能独食苦果,石泉哑声。“容清源说得不错,我一会儿便负荆请罪跪于堂外,冯大人……对不起。”
容清源丝毫不同情石泉的处境,相反,如果此时是他与周隽宝二人被证据确凿地诬陷,冯琨一定会落井下石,甚至上报陛下,在他的仕途中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也许他们三人会因此被毁掉,甚至在惩戒中留下伤病,思及此,容清源目光凌厉,看向石泉的目光满是憎恶。
没想到临近离开前闹出这一场闹剧,容清源冷淡地看着眼前一切,心中颇有些无趣,而一旁的周隽宝和谭瑞满是劫后余生的欢喜。
“好了,你们出去吧。”
冯琨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他毕竟年近中年,不比几位小伙子生龙活虎,此时,已经过了离开翰林院的时辰,大闹了这么一场,也没有伤及容清源半点毫毛,他摆了摆手,示意容清源几人离开。冯溪见此,会意地走到冯琨身后,给他锤了锤肩膀。
容清源等人同石泉一起离开,这时的石泉尚且缓不过神来,有些形色狼狈,容清源走在他的身后,突然叫住了石泉。
“石大人请留步。”
石泉闻言,走得更快。
容清源也不恼,他眼睁睁地看着石泉走出玉仁堂,折下堂外的树枝,外面日落西山,石泉背着树枝,直挺挺跪在玉仁堂前。
“清源,他……”
容清源与周隽宝、谭瑞准备照常离开,他经过跪着的石泉时,突然轻笑一声,眼神瞬间流露出傲气与轻蔑,他轻声道。
“石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究竟在说什么,在想什么吗?我们在想,虽然人养不熟凶兽,可若是当断则断,心怀防备,只有莽撞心思的凶兽哪里有人的灵性?”
“容清源!——”石泉眼睛都红了。
“石大人,你额头流血了。”容清源突然伸手,石泉下意识一避,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想要碰自己额角的意思。容清源撕下石泉一片衣角,丢在石泉怀里。“石大人不用紧张,毕竟是同僚一场,若是敌不动我,我自不会主动树敌……我们先走了,石大人尽管长跪思过吧。”
看着容清源的背影,石泉恨恨地将衣角朝流血的额角一按,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子一抽搐,几欲昏倒。
如今他是冯琨的弃子,也见识到了容清源的獠牙,成为了这两方对垒的第一个靶子。石泉怎么也想不出,这容清源如何让档案里带有自己的字迹,反着诬陷了一把……
此时,容清源正穿着来时的官服,以手正官帽。周隽宝和谭瑞二人在外边儿等着他,见到容清源过来,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背。
“清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次多亏了你!我谭瑞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若不是容清源早有防备,此时跪在堂外的恐怕就是他们了吧。
周隽宝也频频点头。“清源……我也听你的话!”
揉了把周隽宝的脑袋,容清源看了眼小人得志的谭瑞,笑了声。“我们本就行得正,坐得端,大家别在意这些事了,明日还得继续任这侍诏,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险阻呢……谭瑞,隽宝,我们可是好兄弟,不说见外的话。”
“没错!——好兄弟!”谭瑞和周隽宝心中感动,对容清源也真心了几分,毕竟是共过患难,一时间还挺有些惺惺相惜的滋味儿。放松下来后,谭瑞凑到容清源身边,好奇道。“对了清源,你刚刚跟石泉讲什么呢?”
容清源被两人围簇着,缓慢行走。“没说什么,就是瞧他被冯大人敲得脑门儿都要破了,让他处理一下伤口。”
谭瑞显然不相信容清源的话,不过他也不深究,既然容清源不想多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人相携离开翰林院,刚出了院门,容清源眼睛一亮,看到了远远等在外面的熟悉马车,他推了推谭瑞的手,匆忙地说。“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些回府吧。”
“诶诶——容清源!——你等等,谁在等你,我们不是一路走吗?诶——”
谭瑞大喊,原本以为大家的府邸都在明景城内,还能顺路,没想到容清源径直朝院外的马车跑过去,那个在翰林院沉着冷静的青年此时喜形于色,还有些稍稍的期盼,不禁让谭瑞二人看得啧啧称奇。
周隽宝双手掌作喇叭状,喊道。“清源——有空去周府一聚——我,我和瑞哥,父亲等着你——”
“还有我!——我们老谭家也欢迎你……”
一边小跑的容清源朝身后摆摆手,示意他们快回去。
越靠近马车,越是情怯,容清源看着渐渐坠落西山的太阳,有些晃神地站在离马车不远处。
突然,马车帘子一撩,一只百般熟悉的手掌伸出,一把将容清源拉上来。
上任第一天,被质疑,被磋磨,被算计,被诬告……种种情绪一涌而上,容清源不禁有些鼻酸,难得有些脆弱,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马车中,与容清源并肩而坐的男人看着他微笑的样子,突然伸手遮住了容清源的眼睛。
“殿下……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容清源吸了口气,笑容愈大,语气惊喜。
“刚刚怎么站在外面,不上来?”霍明铮看着容清源笑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也跟着露出笑意,但想到刚刚容清源站在马车外却不上来的样子,又蹙起眉头,心里纠结。“是不是没认出马车……”
“不是的,殿下,我只是被太阳晃得眼前一花,没有反应过来,我可是跑着过来的啊……”容清源认真道。“这辆马车载了我去好多地方,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而且这辆马车的主人是你,肯定会认出来的呀。
霍明铮这才一反之前的沮丧,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带着醉人的磁性。容清源虽然被挡住眼帘,可依旧能想象出来霍明铮的样子,他深邃的眼睛,笑意浅淡的嘴角,总是紧蹙的眉头,硬朗的面容。
“回答的太晚了,堂徽,惩罚你闭着眼睛,等眼不花了……”
“殿下!——”不待霍明铮说完,对方那带着纵容的语气令容清源心一跳,他突然大着胆子抓住了霍明铮的手,对方的手掌宽厚,手指带着茧子,又温暖,又可靠,容清源笑意见眼,又有些得逞的模样,两人双手相触,一时间互相都没有其他动作,像是在感受彼此的温暖。
许久,霍明铮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却被容清源紧紧拽住,霍明铮一怔,随即眼底浮现淡淡的喜意,反手紧紧握住容清源的手。
谁都不敢率先开口,又舍不得松开,享受着这一刻大胆的触及,又开始为松开后患得患失。
最终还是容清源主动松了手,毕竟已经鼓足勇气“非礼”了霍明铮,再打草惊蛇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他还是有所妄想,虽然宁瑞王无心男色,可对方也无心女色啊?若是……若是……
越想越不对劲,心有猛虎的容清源有些不自在,可依旧梗着脖子,紧紧挨着霍明铮坐着。
霍明铮见容清源松了手,眼底有些失望,但转瞬即逝,直到感受到身旁容堂徽源源不绝的热量,这才缓和了神色,享受着相依相伴的安宁。
堂徽肯定很不高兴,也许他不希望自己来翰林院,也许他不希望让同僚知道他站队了宁瑞王,也许……可是!堂徽明明也主动抓住了……也许是他被骂了恼羞成怒。
霍明铮叹了口气,右腿贴着容清源,僵着不动。
此时,容清源已经恢复如常,他笑着主动开口。
“殿下来看我,想着我,我很高兴,高兴得眼睛都花了,也许是被殿下的龙子紫气灼伤了?……反正我很开心,想直接奔袭到殿下的马车,又害怕我认错了,如果不是殿下怎么办,如果是沛云,我就当做不认识……”
“胡说什么。”
一把揉了揉容清源的脑袋,他的官帽被碰掉了,容清源堪堪接住官帽,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安静而温和。
霍明铮有些拿他没办法,但心里却是欢愉的,容清源重视他,令他升起了些微妙的念头,他哑声。“堂徽,今天是你第一天任侍诏郎,我怎么会不来。”
又揉了一把脑袋,直接触到发丝,能闻到容清源身上淡淡的墨香味,霍明铮低喃。“看到你穿官服的样子,果然是个俊俏的侍诏郎,堂徽,刚刚听见你和其他人说话,我们堂徽真是厉害,第一天便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好啦,殿下,虽然你百般夸我,但也别冤枉我,惩罚我啊。我不希望自己对殿下的……心意被误会。”容清源郑重道,然而没严肃多久,随即欢快地笑了。“毕竟,我可刚刚从一个冤枉中脱身……”
敏锐地听到了“冤枉”一事,霍明铮脸色一变,冷声。“冤枉?堂徽,这是怎么回事……”
容清源不是很在意,也不希望石泉那点鸡毛蒜皮的勾心斗角影响到霍明铮,他更宁愿在这通天的疲惫后安安静静和宁瑞王待一会儿,可霍明铮那般怒气的样子还是让容清源心生暖意,他简单说了说此事,又强调。“殿下不用担心,我已经化险为夷,而且这次啊,还顺便认识了两位有趣的人,如果殿下信得过我,假以时日,这两位定能成为不错的帮手……”
容清源这样为自己考虑,霍明铮目光温和,他点点头。“就是你那两位朋友?”
“对呀,他们一个是周大学士的独子,一个是个颇有义气的马屁精。”容清源当着霍明铮的面儿,一点面子也没给两人留。“不过都算是可靠的好人。”
“有人护着就好,就好……”霍明铮伸手触碰到容清源的侧脸,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耳垂,这让容清源呼吸一滞,耳朵尖儿一颤。“我不在翰林院,无法及时护着你,有人追随你,真是太好了,所幸你没事。”
容清源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他们真让你跪在堂外,就算是暴露棋子,我也会搅得翰林院天翻地覆!”霍明铮眉目间尽显煞气,直到看到容清源的时候才变得异常温和。“堂徽,在翰林院……很辛苦,追随我……很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殿下真是太不小心的,那么柔和地捧着脸,但是手却像是拿惯了刀剑,做这种动作固然是不自在,老是会不小心碰到耳垂,让容清源那些话都听不太清。
“殿下……”
“殿下,我,我不辛苦的。”感觉自己说话竟然有些像周隽宝一样大舌头,容清源有些懊恼。“殿下不要担心我,太子虽然针对我,可他更针对的……是您啊……殿下才要保重自己,不要让我……我们担心。”
霍明铮轻笑一声。“堂徽……”
“这次冯琨试探失败,此后,他自然不会再轻易出击。”容清源勉力正色道。
霍明铮点点头,他突然蹙眉。“说起这……最近倒真有件大事。”
“父皇昨日宣召我,让我明日开始,上朝旁听。”